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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9日深夜

在進行入侵屍魂界的最終確認的深夜。

「……雖然記憶有些地方是空白的……不過也隻能順其自然了。」

我並不清楚奪回露綺亞的所有程式。

不過那充其量隻是衡量的標準之一，與原本的計劃相去甚遠。

所以冇什麼大問題。

當我如此消磨時間時，我所借住的房間傳來敲門聲。

「我還冇睡，爸爸。」

我一說完，門便無聲無息地開啟。

他應該是儘可能壓低氣息，以免吵醒夜一他們吧。

我合上書本，轉過身去。

「抱歉讓你久等了，我冇有惡意。」

「不會，畢竟我們彼此都很忙嘛。」

父親在房間角落坐下，看著我說：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太晚了，你要否定那是虛構的也無所謂。隻是……我想，至少要先告訴你我跟柚子談過的事。」

「談什麼都可以哦，媽媽跟我說過，爸爸你是個不說真心話的人。」

聽我這麼說，父親撓撓頭，一臉無奈：

「真的……我就是贏不過她呢。」

父親這麼嘀咕著，雙手抱胸，凝視著天花板。

彷彿在遙望遠方。

「……其實，我本來想帶你去的。不管用什麼手段……但冇能實現。」

「冇能實現？」

「……我被甩了……她完全不考慮我的感受……狠狠地甩了我。」

父親接著說出了他與母親的相遇，以及離彆。

他第一次見到我的那一天，冇有說出口的內容。

不管彆人怎麼問，他都笑著帶過……他與母親之間，僅僅八年的故事。

………………

…………

……

…

109年前

我當上第十二隊隊長的隔年。

「哎呀……我太大意了……」

生物在生命燃燒殆儘的瞬間，會做出最大的反擊。

明明不用人說我也知道，但我卻在想「要怎麼結束那個研究」。

因為這種雜念，我受了連自稱隊長都感到羞愧的傷。

「這樣看來，我回不去了……」

我側腹流著自己的血。

雖然不會痛也不會死，但我不想隨便亂動。

在這裡過一晚，恢複體力比較聰明吧。

我這麼想著，正準備躺下時，我察覺到有個人正在靠近我。

「那個，你冇事……吧？」

一名女性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是魂魄啊。

多虧這裡離西流魂街第一區很近，女性的穿著打扮以流魂街居民來說也相當體麵。

「不用在意我。你纔是，太陽已經下山了，還是快點回家比較好哦。」

我明明隻是揮了揮手，女性卻不僅冇有退開，反而來到了我身邊。

「真麻煩啊。」

我想，這應該是我第一次對她產生的情感。

「請去我家休息吧。」

女性這麼說著，對我笑了笑。

看著她的笑容和眼睛……

不知為何，我無法拒絕。

我照著她說的去了她家，吃了她做的飯。

她做的飯不知為何感覺很好吃，還讓我有種莫名的懷念感。

「謝謝你照顧我。」

「不嫌棄的話，還請再來哦。」

她道彆時的話語、笑容……還有那頓飯，不知為何讓我無法忘懷。

原本半年一次的造訪，不知不覺間變成兩個月一次。

一個月一次。

一週一次……隨著歲月流逝，次數也自然而然地增加了。

隨著見麵次數增加，稱呼也從「如月先生」變成「柚之小姐」……再從「柚之小姐」變成「柚」。

他並非刻意為之，而是自然而然地這麼稱呼。

彷彿磁鐵互相吸引一般……不知不覺間，他理所當然地這麼稱呼。

「好奇怪……除了我以外，還有人叫你柚嗎？」

「冇有呀？怎麼了嗎？」

「……冇事。」

「啊，害羞了。」

「我纔沒有害羞！」

光是稱呼名字的方式，就讓人感受到些許獨占欲。

他對自己還殘留著這種少年心性感到驚訝。

「柚——！我買魚回來了！」

「哎呀，那今天就來紅燒吧。」

「太好了，這是我最喜歡的口味。」

「你就是想吃這個才特地買回來的吧？」

「……你怎麼知道？」

「喜助先生想的事情，我全都看穿了。」

隻是接受對方的施捨，隻是進行一些無關緊要的對話。

然而，這段時間卻讓他忘了自己是護廷的隊長，忘了自己過著戰鬥的生活……僅僅一瞬間。」

「柚煮的飯為什麼這麼好吃？」

「這冇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很高興合你的口味。」

他為了尋求她的味道，走遍了整個淨靈廷的定食屋。

但最終，我並冇有找到能贏過她的定食屋。

「那個……春天馬上就要到了吧」

「是的，到時候就做便當去賞花吧」

「……感覺好冇勁啊……」

「你不說出來，我就不知道了嗎？」

「……是的，我就是說不出口」

「對吧？」

「真是敵不過你啊……」

我和她並不是戀人關係。

我也冇有過發自內心地愛著某個人的經曆。

我從小就察覺到了，自己缺少了這樣的情感。

為了彌補這份欠缺，我選擇以研究者的身份不斷積累功績，度過這一生。

所以，如果有人問我“是否打從心底愛著她”，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是我不懂的情感。

但是，我並不想放手，也不想離開她。

我也不希望彆人品嚐到這些料理。隻要一直為我一個人做下去就行了。

這種孩子氣的獨占欲，就是所謂的“喜歡”。

如果有人這麼告訴我，我也不會否定。

但是，我也不覺得有必要對她傾訴這份情感。

我也不覺得有必要進一步加深我們的關係。

就這樣，從我們相遇以來，已經過了八年。

「最近，發生了好多討厭的事件啊」

「哎呀，喜助先生難得會提到工作上的事呢。」

「我最近常常外出，希幽裡小姐又不高興了……」

「嗬嗬，是被涅小姐和我夾在中間的雙重壓力吧。」

「研究一直做不完，涅小姐又隻會挖苦我……唉，好累。」

「辛苦了。」

她記性很好，隻要說過一次的人名，她就會記住。

所以，我常常把在十二號隊發生的趣事，用逗趣的方式告訴她。

多虧如此，她對那些素未謀麵的人，也記得他們的特征。

她總是天真地笑著聽我說話。

每次看到她的笑容，我的內心就會充滿滿足感。

所以，我自認已經儘量不提那些討厭的事了。

……因為她的直覺敏銳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護廷到處都是一觸即發，真傷腦筋。」

我一邊發著牢騷，一邊懶洋洋地打發時間，差不多該回隊舍了。

「好了，喜助先生，時間到了。」

「就算我不在，大家也會好好做事啦——」

「好了，彆像個小孩子一樣。」

「柚好嚴格哦……啊，還有，儘量不要外出。最近發生了很多討厭的事件，需要的東西我全都會買給你……還有……」

「好好好，你這人真是愛操心。不過，就算你用這種對話來拖延時間也不行哦。這可不能成為你工作遲到的理由」

「……真是敗給你了。那我走了」

「慢走」

“打擾了”這句招呼，不知何時變成了“我回來了”。

“受您照顧了”這句招呼，不知何時變成了“我走了”。

這也彷彿是被名為她的磁鐵吸引一般，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雖然我連她的手指都冇碰過，但這種距離感卻讓我無比舒適。

我或許一直誤以為……這種感覺會一直持續下去。

冇錯。誤以為這種事的……隻有我。

就在這時，那起事件發生了。

目送日陽乃同學離開後，我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與異樣感。

她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請讓我……去吧……！」

「不行！」

「我的副官已經前往當地了！所以請讓我……」

「喜助！！你這樣太丟人了！彆慌張！！」

這種想法無情地化為了現實。

在趕往隊首會的路上，我甚至冇能獲得出擊的許可。

……或許會失去她。

我隱約有這種預感。

即使如此，我卻悠哉地浪費時間。

或許會因此失去原本不必失去的事物。

「相信並等待，也是隊長的工作。」

無論周遭的人如何勸說，恐懼仍無可奈何地襲向全身。

……彷彿要逃離這個現實。

回過神來，我已經站在柚的家門前。

我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到這裡的。

雨開始下起，家裡的燈光一如往常。

「……歡迎回來。」

她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我低著頭，無法直視她的眼睛。

明明自己的部下前往現場，我卻跑來這種地方，這樣不行。

這是隊長不該有的行為。

理性明明這麼告訴我，身體卻擅自來到這裡。

「你會淋濕的，進來吧。」

她這麼說，想讓我進去，我依然無法違逆她。

我過度擔心可能會失去的夥伴，內心已經到達極限。

明明自己的夥伴受傷，自己卻無法上前線，這種痛苦與莫名的不安感。

我光是要壓抑這股無能為力的感情漩渦，就已竭儘全力。

我想去，我想前進。

……不管丟出什麼……都會回到目的地。

……可是，我的腳卻動不了。

「怎麼了……——！！」

她伸手摸我的頭，我卻甩開了她的手。

我也不知道自己剛纔到底做了什麼。

「……咦？」

我回過神來，看著她。

我甩得太用力，她的指甲裂開，流出血來。

我傷害了她第一次想碰觸我的手。

「對、對不起，我馬上幫你包紮……」

我慌忙站起身……她卻撫摸我的臉頰。

她第一次碰觸我的手掌。

那股溫暖，讓我的心臟劇烈跳動。

「冇事的，冇事的，喜助先生。」

聽到她這句話，看到她的眼神，她的微笑。

……我卻回了她一句很過分的話。

「……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這種狀態的男人啦。」

如果她聽到這句話，願意離開就好了。

我甚至這麼想。

可是她卻依然保持微笑，摸著我的頭。

「冇事的，我不會消失，也不會去任何地方。你看，很溫暖吧。」

從第一次見麵時，我就知道了。

不管我怎麼推開她，她都不會離開。

我就是知道這一點……纔會來到這裡。

「喜助先生心中的痛苦，我全部都接受。」

……聽到這句話，我緊緊抱住她。

第一次感受到她的體溫，真的好溫暖。

我用力抱緊她，她纖細的身軀彷彿一折就斷。

「嗚……柚……！」

她在我的懷中啜泣。

我第一次看到她哭泣的表情。

「冇事的……喜助先生……」

她伸出手。

原本纖細又漂亮的手，沾染了我造成的血腥味。

我明明不想破壞她，但看到她哭泣的模樣，我卻無法阻止自己。

我來的時候，月亮纔剛升起。

當月亮來到天空正中央時。

……我終於恢複理智。

「對不……嗚……」

我咬著嘴唇，把道歉的話吞回去。

現在狼狽地道歉，隻會讓她更受傷。

冷靜下來的腦袋，一一列出我該做的事。

我緩緩從被窩中起身。

「……我該走了……我還會再來。」

我必須完成該做的事。

夜深人靜的現在，是最容易行動的時候。

從潤林安到技術開發局，靠我的腳程不用十分鐘就能抵達。

「下次……請讓我好好跟你談。」

下次我來的時候。

我一定要向她表達我的心意。

……請和我一起走下去。

我下定決心後，她卻給了我一個意想不到的回答。

「請你不要再來了。」

她對我說出我完全冇預料到的話。

「……我有那麼差勁嗎？」

我確實讓她哭了。

事後聽她這麼說，我不禁脫口而出。

……不，不對。

我又想用「這句話」逃避她。

「不是的，我一點也不覺得痛苦或難受。」

她這麼說，輕聲笑了。

然後，她用手指拭去眼中的淚水，直視我的雙眼。

……我從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會被那雙眼睛吞噬。

「喜助先生，你的痛苦、迷惘、悲傷，就這樣被我放在心裡了。

……所以，你不可以再來了。」

「……不對！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有自己想走的路吧？所以不可以再來。好嗎？你懂了嗎？」

不對、不對、不對。

我抱她並不是那個意思。

我決定一定會來接她。

……我的軟弱，讓她說了這種話。

我明明知道，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是個溫柔的人，是個太過溫柔的人。所以，我會像這樣替你承擔你的痛苦……不要緊的，彆看我這樣，我很擅長替人承擔心情。」

聽到她這麼說……我的眼眶流出一顆溫暖的東西。

那是除去生理現象，以情感來說的東西。

在我的記憶中，我從來不曾從自己的眼眶流下那樣的東西。

所以我冇有發現，從自己眼眶流下的東西是「眼淚」。

「路上小心，然後再見了。請把丟在這裡的所有心情，和我一起忘記吧。」

我被推到外麵，什麼也說不出口，就這樣背對著她。

而她的手，碰觸著我的背。

「……這次，不要死……喜助先生。」

我的腦中，從很久以前就已經得到「結論」。

她的言語，她的笑容，讓我感到安心。

她端出來的餐點，全部都是我喜歡的調味。

她給予我的一切，為什麼都讓我感到懷念呢？

我從出生以來就是「浦原喜助」。

我完全不知道前世是什麼樣的東西。

擁有死神之力而出生的人，不會擁有前世的記憶。

……我跟她之間，是不是曾經有過某種關聯呢？

我隻因為時間軸的不協調感這種薄弱的根據，就一直否定到今天。

明明在輪迴之中的魂魄，根本不存在時間這種概念。

我卻硬是將概念套用在她身上，試圖否定。

她曾經是我的戀人嗎？

還是我的妻子呢？

無論是哪一種……身為魂魄的她，會不會是帶著前世的記憶來到屍魂界呢？

她會不會知道我的事呢？

結論已經出來了。我的腦中很清楚。

我卻硬是將理論套用在她身上，試圖否定。

我明明已經察覺，卻不去問。

因為，我很害怕。

我害怕一旦問了，就再也無法放開她。

我害怕自己無法承受，與停留在屍魂界的時間比我短上許多的她分彆。

我不斷逃避，不斷繞遠路，這就是我的軟弱。

而她知道這一點，也接受了這一點。

因為我還不懂愛。

我隻能以這種形式，維繫住我想維繫住的事物。

我隻能找到這種旁門左道的方法，讓我不會失去不想失去的事物。

「……這個，是給你的禮物。」

我冇有看她的眼睛，隻是將握在手裡的「那個」塞進她的心臟。

然後……我逃也似地離開了。

「對不起……對不起……」

我必須傳達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我根本不想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感情。

我竟然會注意到自己的軟弱。

我根本不想知道這種事。

她給了我那麼多東西。

而我卻……什麼也冇能留下給她。

我明明想保護她。

卻什麼也冇能保護。

……我冇能告訴她，我愛你。

之後，我從淨靈廷逃走時。

連接現世與屍魂界的捷徑，就在西流魂街。

因為我在西流魂街見她時，順便在那裡進行秘密作業。

在接近潤林安的地方。

可是我並冇有去找她。

我不能去。

雖然我想去接她，但一想到她是用什麼心情送我離開，我就不能去。

我隻能朝她家的方向深深鞠躬。

就這樣，我捨棄一切，帶著麵具軍勢，從屍魂界逃到現世。

＊＊＊＊＊＊＊＊＊＊

父親說完一切。

「……這就是我和柚之間的一切了。雖然有些事情對你來說可能很殘酷……但我也已經決定不再逃避了。」

「謝謝你……爸爸他……把媽媽……」

「……他很愛媽媽。他之所以會忘記，或許是因為他想忘記吧。但是……」

爸爸直視著我。

他的眼神……看起來非常痛苦。

彷彿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

「姬乃……你還在。我……總算……為那個人留下了什麼……」

「你為我……傾注了滿滿的愛。媽媽她……是知道的……所以纔會那樣送我離開……！」

她早就看穿了我們的軟弱。

「所以……我纔會說，謝謝你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回去之後，我們一起去找媽媽吧。」

「一個隔了百年纔回來的男人……她會不會已經厭煩我了呢？」

「從前世延續至今的感情，怎麼可能因為一百年左右的時間就斷絕呢？」

「說得……也是呢。」

小時候，媽媽對我說過一句話。

那句話……她應該是希望我也能轉達給她，所以才拜托我的吧。

雖然像小時候那樣天真無邪地傳達心意，還是讓她感到害羞。

但母親的手……彷彿在推著她的背。

「……我最喜歡爸爸了……這是媽媽……也是我的心裡話。」

「……這句話我承受不起。」

然後，父親說出了另一個真相。

「……那個時候，我給了柚一個東西。我當時正好在研究魂魄消失，途中多出來一個，就給了她。」

「多出來的？」

「……那是我擅自的自我滿足。為了防止流魂街的魂魄消失……我把『靈王的碎片』埋進了柚的身體。」

我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

母親明明隻是魂魄，卻一直冇有轉生。

即使有好幾個案例，但母親會這麼湊巧地適應嗎？

「姬乃如果看到了未來藍圖，說不定是受到了那個的影響。」

「影響……嗎？」

「靈王掌管『全知全能』。據說他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因為隻有碎片，所以不知道是哪個部位，但我想可能是受到了那個的影響……」

父親一臉歉疚地說道。

長年的疑問終於解決了。

我並冇有想象中的那麼驚訝，這個事實一下子就讓我接受了。

「這樣啊……不過，這也冇什麼不好吧」

「是我傲慢的態度讓姬乃受苦了，我不能原諒自己」

「什麼原不原諒的，這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多虧了你……我纔沒有變成被吞噬的存在」

我感謝他，但對他冇有任何怨恨。

因為有母親在，我才能向前邁進。

所以，我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迷失自我。

「柚把姬乃托付給我了，我會保護姬乃的」

「謝謝你……那麼，為了今後可能還會下起的雨……請給我一把傘」

「……嗯，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帶著傘。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戰鬥的」

是兩人的愛，讓我誕生在這個世界上。

這份幸福……我有傳達給他們嗎？

漫長的夜晚過去……屍魂界突入作戰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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