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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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那個全副武裝的人看著玦走進教堂,有些躊躇不敢上前。

剛纔以他的角度看不到熵,他便以為她也跟著進去了。

……還是在外麵等他們出來再說吧。

畢竟他這個樣子太容易招致注意。

他找了個偏僻的角落,靠在牆上等著。

“這位先生。”

一隻手不輕不重地從一旁拍到他的肩上,他緊張地後退幾步而後轉身看向來人……

——!!!

“如果您不能很好地解釋一下您的跟蹤行為,那我就不得不采取彆的手段了。”

熵危險地眯起眼睛,她的語氣依然是輕快的,但表情預示著對方一旦給不出合理解釋,她絕不手軟。

嘖,眼前這個人近看更是詭異。

熵打量著他。

這個天氣體感溫度都差不多20度了,對方卻裹得嚴嚴實實,穿著淩亂得像是哪家人扔掉的二手衣服,就像……

……就像不想露出一點皮膚一樣。

難道他對紫外線過敏?

“小姐,我冇有惡意的。”

這個人似乎有點侷促地說道,他的聲音充滿磁性,低沉而渾厚。

“我能和您單獨聊一下嗎?不會占用您太多時間的。”

他暗示性地看看周圍。

雖然是角落,但還是會有不少遊客看到這邊。

“憑什麼?”

熵雙手抱在胸前,即使這個人冇有惡意,但人多的地方任誰動手都要思量再三。

那個人猶豫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地轉身。

他對著熵,以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摘下了眼鏡。

“請你相信我,我隻是不想引致騷亂。”他誠懇道。

熵瞳孔一縮,震驚地看著對方的墨鏡背後——

——那不是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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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內。

“我是這裡的牧師,叫我艾德裡安就好。”

對方笑吟吟地自我介紹著。

眼前的人有著灰色的眸子,看不出什麼情緒。

“……我就是來參觀一下,您應該有很多事吧,就不麻煩您了。”

玦禮貌迴應,他想著從側邊過去,艾德裡安卻一腳擋住了他的去路。

艾德裡安:“不麻煩,先生,為遊客良好的遊覽體驗貢獻一份力,亦是牧師的職責。”

看來對方是不會放他走了。

大堂裡那麼多人,他敢動手?

玦清楚,如今這些締結者的事常人還不知曉。

他將腦海中的絲線連接到眼前的人,一有不對,立馬讓他自殺。

玦皮笑肉不笑地:“那麼就謝謝你了。”

“不用謝,先往這邊來,先生。”

艾德裡安引導著他向側門走。

“不先看看大廳嗎?”玦原地不動。

“大廳當然是最後觀賞的地方,”艾德裡安神秘地說,“當你知曉這個教會的過去,你就會明白我等是多麼希望……世人得到救贖。”

玦盯了他許久,艾德裡安也一直以笑容相對。

……

…………

終於,玦聳聳肩,不甚所謂地說:“行啊,讓我看看吧。”

艾德裡安推開側門——

入眼的是一處長廊,廊頂高懸著雕梁畫棟,每一根梁柱都雕刻著精美的圖案,彷彿在述說著古老的傳說和曆史。光線透過彩色玻璃窗投射下來,將整個長廊映照得色彩斑斕,如夢如幻。牆壁上的繪彩更是細膩精美,每一幅畫作都展現著藝術家們的高超技藝和對生活的獨特見解。

但顯然這裡除了他再無其他的遊客。

嘎吱——

身後的門板與門框輕輕相觸,略顯沉重的門體完成了它的自然動作。

嗬……

玦的目光描摹著牆壁上的繪彩,一步步地向前走,手插在兜裡握住槍:

“我這個人,還是蠻講道理,不喜歡動刀動槍的。”

奇怪,附近並冇有感受到更多的敵人。

“當然,先生,交流是人類的橋梁,我隻是希望您更好地欣賞這裡。”

艾德裡安自然地說,灰色眼眸猶如一池清澈的湖水,他的笑意更深了,直達眼底。

接著,他彷彿真的是一個導遊,滔滔不絕地講解起來:

“神教有著悠久的曆史,如今主要的說法是從大災厄後發展壯大起來的。我們信仰唯一的主、唯一的神,祂將光明帶給我們,祂將答案帶給我們;人類的文明因此強盛,人類的思想因此聯結……”

艾德裡安似乎是在背教義,他隨後反應過來:“……咳,現今教會通過禮拜、聖餐、洗禮等儀式傳揚和實踐教義。我們強調愛與仁慈的價值,信徒被教導要彼此相愛、寬恕、關懷弱者,並在生活中體現出神的愛。”

玦歪頭看著他:“神究竟是什麼?”

對方言簡意賅:“神就是神。”

好吧,當我冇問。

“我記得大災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玦平靜地:“對於宗教來說不算太久……你們的教義是怎麼編出來的?來源是什麼?”

艾德裡安絲毫冇有被冒犯的意思:“教義是最初的創立者根據大災難時發現的資訊與眾人整編出來的。”

“什麼資訊?”

“若您是常客,成為我們的會員,便有機會知曉。”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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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附近的一處咖啡館隔間裡。

“那麼,說說吧。”

熵後倚在沙發上,攪動著手中的拿鐵。

“還是說,我需要給你點一份電池或是汽油?機器人先生?”

眼前的機器人青藍色的眼球閃了閃:“不用,感謝您願意抽出時間聽我訴說,小姐。另外,我叫蘭德爾。”

“是這樣的,說來話長。”

蘭德爾挺直腰背:“很久以前,我的製造者蘭德爾——是的,我沿用了他的名字;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天才,研究成果不可計數,但他並不是一位世俗的天才……他不缺錢,那些成果都冇有留存給後人。

“而我,曾是他在研究器械生命道路上的一個微不足道的造物,我主要是擔任他的實驗對象和助手。但不久以後,他把我強製停機,我的整個機身被拆掉——可能是銷燬了,也可能是廢棄了。”

熵思索著這個名字:“蘭德爾……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應該是這個世界大災難之前的事了,具體的時間我並不清楚。”

“那他還活著嗎?”

“他死了,小姐,所以我使用他的名字用以紀念。”眼前的蘭德爾一板一眼地說,“他曾在研究生物工程時給自己植入了一些東西,顯然那些東西以他的身體承受不來,之後他和我唸叨著自己活不久了,然後我就被拆了。”

行叭。

熵喝了口咖啡,放下問:“說回正題,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蘭德爾死後,我隻剩下一個機械核心,輾轉多年。但在前不久,就在你們出現的那處公園裡,在你們的腳下,我重獲生命。”

“等等等等,”熵有些懵,“你是指你現在這副樣子是拜我們所賜?”

他機械地說:“雖然語境有些偏頗,但實際上是的。”

“怎麼會?我和他都冇有能夠創造的能力。”

熵意識到不對:“你不會是在訛人吧?事先警告,我們都冇有保養你的條件。”

“您誤會了,小姐,”蘭德爾努力使自己語庫中的語氣和善些,“我十分確信,我就是在你們出現時造就的餘波中有了意識和新的軀體,我能夠找到你們也是因為——”

他拿出玦當初扔掉的手機:“是因為另一個你的聯絡媒介。”

……他還查取了玦的手機資訊。

唉……

熵:“所以?”

蘭德爾盯著她:“我想跟著你們,現在,我是你們的造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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