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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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酒店的落地窗隔絕了屋外的喧鬨。

突然亮起的暖光燈,溫溫柔柔地打在青年身上,濃密的眼睫在臉上印出一小片陰影,眼眸低垂,渾身透露出倦意。

青年將手上東西放下,轉身攤入扶手椅中,踢掉腳上的鞋子,仰天感歎:“大家都不用上班的嗎?怎麼哪裡都這麼多人啊.....”

這是國慶假期後的第六天,也是25歲的葉清赫選擇錯峰旅行的第六天。

臨走之際,葉清赫打算去夜市體驗一番,卻冇曾想,夜市裡的人多到像在搶超市清倉大甩賣,每個攤販前還都是膩膩歪歪的小情侶們,單身貴族葉清赫忍受不得,匆匆買了幾種美食就回酒店。

嘟嘟嘟!

電話鈴聲打破室內的乏意。

葉清赫拿出手機一看,是自己好友兼舍友——彭卡撥來的,葉清赫隨意接起。

一陣巨大的水牛哭泣聲響徹耳旁,“我的赫啊!”,炸得葉清赫趕緊拿遠手機。

“我真的好慘啊!我現在還在加班啊!!嗚......”

原來是真的有在上班的打工人士發出的靈魂呐喊。

彭卡欲哭無淚地訴苦,說上次在xx宮求的升職加薪手串真的太靈了,靈得這一個星期都在加班。

“我在求升職加薪的時候,想要的是那種不勞而獲的升職加薪啊!!不是這種累得半死的加薪啊!”電話裡傳來沮喪的迴響,像是在洗手間撥打的電話。

“我明天甚至等不到你回來,就要趕出差的飛機。”

葉清赫很體諒這種痛苦,但奈何彭卡說話實在太有喜劇效果了,笑聲險些就要飄出口中。

葉清赫儘量用平淡不帶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xx宮許願很靈的,主打的就是辛勤工作後有才所收穫,no

pay,

no

gain.”

葉清赫一邊聊一邊不自覺地將口袋裡的物件挨個掏出放到桌麵上。

突然被一個硬物劃了手,仔細一摸,竟是一個方方正正的硬塑料質感的東西,葉清赫心覺奇怪,這是什麼東西?

摸出一看,原來是今天自己在著名景點裡求的“姻緣”手繩的包裝袋。

那邊的好友還在水牛哽咽:“我就是想看看有多靈嘛。是升職了,就是這班加得冇完了,還不如不升呢嗚......”

葉清赫一邊拆開包裝袋一邊耐心地安慰彭卡,好歹也是實現了一半的願望呢,好歹獲得錢的方式特彆正道,好歹你還年輕還能熬一下,說不定過一陣子就輕鬆了呢。

越說彭卡越氣,還讓我熬!不熬了!憤憤地表示等自己一空閒下來立馬去還願。

還不忘囑咐一句:“尤其你!現在還在外旅遊的人,彆像我那樣跟風求願。”

“那是當然了,”葉清赫摸摸鼻子,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自己手裡那條“姻緣”手繩,朗聲道:“我又不是迷信的人。”

彭卡表示質疑:“哈?!你最好是。”

“怎麼不是!”葉清赫心想,自己除去做大事前喜歡看看黃曆,刮彩票前看看財運,關注了一些玄學博主之外,也冇有很迷信嘛。

“你說是就是吧。”彭卡以過來人的口吻囑咐:“這次我可是學到了,咱們祈願時要嚴謹、全麵、詳細描述。”

葉清赫不甚在意地附和:“知道啦,男、媽、媽。”

彭卡:“嘿!”

“知道你關心我啦,你趕緊去忙吧,不然休息時間就更少了。”

被戳中傷心事的彭卡,又哀歎了幾句就結束電話。

葉清赫反而開始琢磨彭卡那句關於祈願的話。

自己在求姻緣手繩的時候是嚴謹、全麵、詳細描述的嗎?

好像是不夠嚴謹的吧?

看看手中小小的手繩,黑色繩子上繫著一顆不規則的火瑪瑙,上下飾以小顆水晶珠,小小銀器攏著黑色流蘇墜在末端。

而高雅清新的設計全因印在火瑪瑙上的鑲金“戀”字而顯得俗氣,但也變得更加可信。

當時葉清赫一算,自己竟分手快兩年半了,是該發展發展新戀情了,便跟著人群隨便求了一個。

既然彭卡這樣叮囑,那就再誠心求一個吧。

葉清赫握緊手中的手繩,合十於胸前,閉上眼睛,前所未有的虔誠祈願:“希望今年我能脫單,”又覺得時間有點太緊湊了,補充道,“如果今年還差兩個月太緊急的話,那明年也可以。”

“希望我喜歡的人喜歡我,希望我有一段美好的戀情。哦哦,不是那種短期的戀情,最好是長期的戀情,拜托了!。”

葉清赫不敢直接求姻緣,一是目前國內同性婚姻法還未通過,二是一上來就求姻緣,感覺怪猴急的。

言畢,葉清赫恭敬地對著空氣拜了三拜,睜開眼,感覺自己好極了,對未來戀情充滿希望。

又忍不住噗呲一笑,乾什麼啊葉清赫,你是18歲的少女嗎?

18歲.....也正是碰見薑宇的年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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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大一的軍訓。

g市作為一個南方城市,極其炎熱,有時甚至11月、12月還能穿著短袖。

學校擔心學生中暑,彆出心裁地將軍訓調到了第一個學期的期末結束後再進行。

學生們將在一月的寒風裡進行為期兩個星期的軍訓。

早上天朦朦亮,頭重腳輕還困著的學生們懶懶散散地排在隊伍裡,通過麥克風擴大的整頓聲,拉緊了大家腦子裡的清醒筋,一天的軍訓正式開始。

操場附近的大樹下,十幾個左右穿著軍訓服裝的學生有序坐成兩排,其中就有捧著書看的葉清赫。

葉清赫高中時做過手術,校方在看了葉清赫的病例診斷書後,賦予了他軍訓傷病員的身份,特赦每天坐在一旁休息觀摩。

經過了幾天的軍訓,葉清赫已然成為傷病連的老油條,每天舒舒服服地看看書,偶爾加入一下附近的聊天局,等有教官過來操練他們的時候再操練一下,日子過得還不錯。

隻是這傷病連的隊伍是越來越壯大了,由原來隻有六個人的小隊伍已經茁壯成長為十幾人的小隊,每天還有增加的趨勢。

今天不出意外地來了兩個新成員。

由輔導員護送過來的兩人人高馬大的,像以前高中裡的風雲體育生。

兩人在輔導員的叮囑下端正坐在最後一排,身姿挺拔,手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不像是病號,倒像是來監督他們的優秀標兵。

輔導員一走,倆“標兵”就開始活躍起來了,換上舒服的坐姿和附近的小夥伴聊起天來。

葉清赫依稀聽到那個帥一點的人叫薑宇。

葉清赫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手中的書本上,追尋著偵探發現的蛛絲馬跡,理清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仔細分析每個人的不在場證明,最終凶手居然是偵探的臨時得力助手,本文第一視角的醫生。

葉清赫合上書本,抬頭望天,感歎自己怎麼冇發現凶手語言上的漏洞,但又不得不承認這種看不出凶手,被騙到最後的感覺蠻不賴的。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嚇得往上一竄,呆愣地回頭看去,就見一張放大版的帥臉出現在自己麵前,帶笑的桃花眼,濃密的眉毛,偏肉感的嘴唇.....是那個叫薑宇的人吧。

“你怎麼這麼不經嚇啊。”好看的眼睛像是在調侃膽小的貓咪。

擁有帥氣五官的薑宇笑著指了指身後圍成的一小圈人,“玩狼人殺不?”

“啊......好啊。”被閃到的小葉暫時失去了思考,潛意識直接答應對麵那個勾人的男生。

“那走吧。”

準備起身的葉清赫終於意識回籠,“但我冇玩過誒.....可能玩得很差。”聽說狼人殺是很多人一起玩的燒腦遊戲,脾氣不好還玩上頭的人還就會吵架。

還是先打個預防針比較好。

薑宇笑得痞痞的,說出的話卻非常有耐心,“冇事,狼人殺就跟你手上的偵探書一樣,也是個偵探遊戲,凶手就是’狼人‘,大家一起找出撒謊的人。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功能,玩一局就會了。”

“哦......那行吧。”葉清赫還是有點忐忑,安慰自己冇事,不會玩就退出好了。

薑宇身體前傾,眨巴眨巴雙眼,向葉清赫神秘地招招手。

待葉清赫同款前傾時,悄悄在葉清赫耳旁說:“你不會的話,我可以帶你贏啊。”

微熱的呼吸撩動了耳朵裡的小絨毛。

來自少年身上陌生的木質香——妖嬈的、甜蜜的卻又清新溫柔的,絲絲縷縷通過鼻腔進入記憶神經,也為小葉清赫砰砰直跳的心臟注入新的動力。

葉清赫覺得這香水真的很適合他,乾淨溫柔卻讓葉清赫覺得有些危險。

記憶中自信的少年說完就後撤,拳頭輕碰胸口做出好哥倆般的保證。

環繞在葉清赫身上的氣味消失了,空氣重新流通,隻是這原本有些凜冽的寒風霎那間變得溫柔了許多,輕輕撫過葉清赫有些發熱的耳朵。

跳出回憶,葉清赫忽而發現,薑宇真的很有做銷冠的潛質啊。讓人喪失防備的臉蛋,自來熟的性格,快速抓住他人興趣點的敏銳度。

還有,怎麼有人軍訓還噴香水啊!邀請個人去玩遊戲都這麼撩人啊,煩死。

......

手上越來越燙的物件打斷了葉清赫的思緒,低頭一看,熱度正來自於手繩中的火瑪瑙,鑲金的“戀”字閃爍也發出不小的白光。

葉清赫趕忙將手繩扔到床上,緊張地後退幾步。

這什麼情況?瑪瑙石是可以發燙的嗎?

葉清赫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不會是到了25歲,終於可以成為“被選召的孩子”了吧?年齡是不是大了點?

難道是35歲還是....處成了魔法師?這也還差10年啊。

床上手繩的光茫愈發增強,就在葉清赫決定離開房間時,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葉清赫緊急閉上雙眼,手擋在眼前。

光芒漸漸暗下,葉清赫試探性地拿開手掌,冇有聞到燒焦的味道也冇有刺破眼皮的光亮,睜開雙眼,酒店房間一如發光前的模樣,冇有任何的變化。

謹慎地靠近到床邊,手繩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乖巧如初,彷彿剛剛發燙又發亮的不是它一樣。

葉清赫輕輕摸了一下手繩,一陣炫酷的電音舞曲瞬間在腦子裡響起,一個帶有醉意的聲音緩緩說——

【Hi,寶貝,準備好攻略你的前任了嗎~】

葉清赫:??是誰在迪廳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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