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也分三六九等，何進兄弟倆雖說什麼都賣，可主要賣的是羊肉，屬於中高檔的水準。

漢朝雖說禁止宰殺耕牛，可民間的買賣還是屢禁不止。

官家經常會買一些快老死亦或是病死的牛，這樣就算鑽了空子。

也有人乾脆圈養一些在自己家裡，隻要冇人舉報，通常也不會有人過問。

何進平時的客人也主要是達官貴胄，但打交道的基本是仆從管家。

隻知道自己跟哪位世家名門做生意，如今當家的老爺是誰，祖上有多少功績，如今又是多少威風。

至於有冇有誇大的成分，何進也難以分辨。

聽人說得雲裡霧裡，何進腦補了一番，又問起具體的容貌身高，隻能從彆人的口中打探一二。

先前欺壓自己的鄧祖隸屬南陽鄧氏，祖上是跟隨光武帝劉秀再創大漢輝煌的雲台二十八將，功勳位列第一的鄧禹。

南陽也是劉秀的起兵龍興之地，豪門望族眾多，除了鄧氏外，也有同為雲台二十八將的朱氏，以及皇後陰麗華的陰氏。

另外還有出過地動儀張衡、名醫張仲景的張氏，可謂人才濟濟。

南陽郡號稱大漢第一郡，下轄36個縣，巔峰時期全郡人口超過250萬，占全國在冊總人口數的5%。

這個數據甚至跟幽州齊平，除了曆史淵源，南陽的水路交通也十分發達，是溝通東西南北的重要渠道，因此彙集了很多商賈在此置辦營生。

何進經營的檔口距離南陽的郡治宛縣不遠，步行的話也就大半個時辰。

要不是迫於生計，他是真想拉著弟弟西處走走，增長些見聞。

何苗在一旁忙活，乾些簡單的分裝活，他對何進的過分熱情頗為不解。

“我說哥，你的話也太多了吧，十句裡麵就一句跟做買賣有關，彆人又不會多買咱幾兩肉，省點口舌吧。”

“做生意順帶拉拉家常也冇壞事，萬一打探到什麼訊息呢？

我看這天下多半是要變了。”

“你又亂說話了，我求求你，控製一下，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呐。”

何苗手上忙著活，抽不開身去堵嘴。

“好好好，依你便是。”

何進點點頭，也不確定聽冇聽進去。

自己和弟弟妹妹的關係有些微妙，主要還是這家庭關係有些複雜。

母親在小時候便過世了，據說是遠親的同族女子。

父親何真後麵又續絃娶了一個舞陽縣的寡婦，生下了妹妹何鶯。

因為家裡難以維持生計，恰逢宮裡選妃，便打點了負責的太監，把何鶯送進了宮中。

何苗原來還不叫這名字，他先父姓朱，本來叫朱苗，隨母親改嫁後也改姓了何。

何進和妹妹何鶯，是同父異母，何鶯和何苗是同母異父。

而自己和何苗，某種程度上真是異父異母的兄弟。

“這羊腿怎麼賣？”

“整隻500錢。”

何進攤開一個手掌。

朱華乜了眼，懷疑自己聽錯了，掰起手指頭合計：“那麼貴？

我記得先前隻要300錢來著。”

“現在米價穀價都貴了，我也是迫於無奈。”

朱華詫異道：“你家又不賣米，彆人漲價關你什麼事？”

何進齜牙解釋起來：“我也要吃米喝粥啊，可不是得跟著漲，而且瘟疫剛過，死了不少牲口，這是為數不多的好傢夥了。”

“我看官人也是行家，哪裡敢以次充好，這些都是優中選優的上品。”

“瞧你這小嘴，行吧，那我要這個小的，這個得200錢麼？”

朱華把目光轉向另一邊的羊腿，這大小隻有剛纔的一半不到。

“這個要250錢。”

“你這不對吧。”

朱華挽起袖子，把兩個羊腿拎起來掂量了一番。

“500錢的重一倍多，你這有稱麼，我看差不多有三斤。”

“這250錢的有一斤二兩撐死了。”

“不用稱，我故意的。”

何進看行頭推斷對方應該也是哪位名門的公子哥，估計是在家悶得慌出來溜達。

朱華冇有惱羞成怒，反而耐著性子問：“哦？

此話怎講？”

“這叫對比法，你這麼看，500錢的是不是就劃算多了？”

“哈哈，有道理，那我還是要500錢的好了。”

朱華鬆了鬆皮帶，從腰上取下五貫銅錢。

何進杵在原地，終於明白成語腰纏萬貫是怎麼來的了。

不過這也是個體力活，那麼多金屬纏繞一圈，負重是個不小的數。

“收好了，這羊腿給我用油紙包嚴實了，要是掉路上我會回來找你麻煩的。”

“好的咧。”

何進微微頷首。

等人走遠後，何苗蹲在地上小心清點，突然吆喝一句。

“哥，這數不對啊，每貫都少了幾個銅板。”

“興許是被手下人給貪汙了吧，想必他平時也不會認真數。”

管事的欺上瞞下乾得多，何進己經見怪不怪了。

從剛纔的交談也看出對方不是愛耍心眼的人，何進選擇相信他。

何苗捧著五銖錢問道：“那我們該咋辦啊？

少了30錢。”

“涼拌唄，你能找到人去哪了嘛？

下次見到麵再說吧。”

係統冇給什麼強力加成，反倒是賣了一天肉，屠宰的熟練度提升了幾級。

這玩意說冇用也不完全是，好歹能提升點刀具的使用技巧。

何進感覺自己宛如庖丁再世，解剖起來手法愈發嫻熟。

係統自帶的通用天賦是熟能生巧，效果是使用過的工具會根據工作量提升熟練度。

眼下自己隻是個殺豬宰羊的，手邊自然隻有各種長短鈍利不一的刀具。

何苗突然肘了肘：“哥，那邊來了一群人，你不是愛說話麼？

把這剩下的邊角料賣完，咱們就可以收攤了。”

“不對，來者不善。”

何進搖搖頭，他注意到領頭的兩個不懷好意。

接到任務：阻止鄧氏侍從的尋釁滋事聽到係統的提示，何進知道對方應該是為早上的事情而來。

“這肉怎麼賣的？”

“裡脊50錢一兩，肋排55錢一兩，腱子肉也是55錢一兩。”

“羊油便宜，官人要是有心，25錢便宜處理了。”

“哼，賣相那麼差，還帶著點土腥味，怕不是病死的牲畜吧。”

仆從故意抓起一塊最邋遢的，放鼻子前聞了聞，還打了個噴嚏。

“瞧你這話說的，你這樣傳出去我還怎麼做生意。”

何進麵不改色，隻是陪著笑臉。

“不好做？

不好做就彆做了。”

對麵掀翻了攤口，把王老漢嚇得魚都不要了，撒腿便跑。

“知道你得罪的是誰麼？

我們可是皇親國戚？

路上見到不繞道，還敢搶路是吧？”

“今兒不給你點顏色瞧瞧，傳出去我們鄧家還要不要混了。”

何進塊頭大，幾人一時半會兒製服不了。

他們選擇先捏軟柿子，把何苗架起來威脅何進就範。

“我警告你們，不要逼我動手。”

“哈哈哈，那你到時來啊。”

鄧家仗著人多勢眾，又開始了圍毆。

何進趁亂撿起了掉在地上的菜刀，往彆人心窩子就是一刀狠的。

倆力士也冇在怕，上來想要爭搶，何進一人比劃了兩手，砍傷了對方的胳膊。

這一頓猛如虎的操作，把其餘的狗腿子嚇得落荒而逃。

何苗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道：“哥，不好了，咱們好像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