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來,大郎,就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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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該歸家的男人準時歸來。

贏司陰沉著臉站在大門前,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眼皮無端跳了一天,工作時思緒反覆被打斷,怎麼也無法集中注意力,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抬頭望瞭望深空,瞳孔聚焦在一顆不停閃爍的星星上,這種無法掌控的情緒讓他很煩躁。

一陣帶著悶熱微風吹來,臉上肌肉不自然地抽動兩下:明明是六月天,為什麼他覺得有點冷?

當他把大門推時,便知道今天為什麼一直心神不寧。

原因無他,那個整天對他喊打喊殺的女人此刻正乖乖站在餐桌前,牆上清冷的白織燈將她嬌俏臉龐旁襯托更加的白皙無瑕,雖然她在笑著,但那笑意更像是陰寒雪天的旭日,讓人寒的發慌。

“回來了。”鳳卿一聲音輕輕柔柔,冇有以往的趾高氣昂,做足了賢妻良母姿態。

贏司停在玄關換鞋,隨口應了聲嗯,深邃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逗留幾秒,又將移到滿桌的食物上,換作平時,等他回到家桌上飯菜不是被吃掉一半,就是被橫掃一空,今天竟然絲毫未動。

他不會天真的覺得鳳卿一是轉了性子,這個女人做的每一件事都必定是在醞釀一個陰謀。

今晚這一餐怕不是鴻門宴。

“餓了吧,飯菜剛弄好,過來吃吧。”鳳卿一看他愣在那裡,喊了他一聲,嗓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急切。

贏司不動聲色的走到桌前坐下。

鳳卿一立即殷勤的給他盛出一碗湯,推到他麵前,笑容比今天的太陽還要燦爛,彷彿之前的惡意不存在一般。

“贏司,我這兩天模糊的想起一些事情,之前那些事是我的錯,誤會你了,對不起啊。”

“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親手熬了雞湯,你若是肯原諒我,就把這雞湯喝了,咱倆之前的事就當冇發生過,好不好?”

鳳卿一低眉順眼將姿態放的很低,瞳孔透著星火般的碎光,讓人看上去誠心十足,可隻有她知道,藏在胸腔下的那顆心緊張的要跳出胸膛。

贏司垂下眼眸看著那碗飄浮著黃金色澤油珠的雞湯,遲遲未動,似乎在考慮對麵女人說話的真實性。

鳳卿一精神繃緊,笑臉維持的極為不自然,垂下的手不停的摩挲,思考著自己是不是露出什麼馬腳,不然自己這麼誠心誠意,對方應該很樂意跟自己達成和解纔對。

贏司慢慢將視線挪向麵前的女人,他的眸光在心虛的人麵前就像一道灼熱的火點,似平靜如水,又似熾烈火焰,彷彿能燒燬世間一切偽裝。

“你緊張什麼?”

鳳卿一笑臉僵了下,雙手放在臉頰上捂了捂:“我...我冇有緊張啊。”

今天她對鏡子練了一天笑容,這完美笑容冇有100也有80分,彆人絕對不可能看出異樣。

也是這一次她深刻的知道,假笑如此的痛苦。

以前師父說過,她這個人乾架罵街都可以,但像做這些虛與委蛇的事真的比殺她還痛苦。

師父承不欺我。

“喝吧,等下涼了就不好喝了。”鳳卿一催促道,她花了那多心思在這,今天不成功便成仁,他必須喝下。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太過殷勤,她立馬又改了態度:“這個是我熬了大半天,火候絕對夠,管家說你工作很辛苦,喝點雞湯補補。”

她又將雞湯推過去一些:“喝吧喝吧。”

你再不喝,我就要動手灌進去了。

贏司冇有說話,往廚房的方向看了眼,正是因為她做的,他纔不敢喝。

思考良久他才道:“我不喜歡喝雞湯,且雞湯的主要成分是從雞肉、雞骨頭和雞脂肪內溶解出的少量短鏈氨基酸、動物脂肪、鹽以及水等,它本身屬於大分子蛋白,煮熟後並不能溶解,雞身上的營養在其肉不在其湯。”

鳳卿一臉上出現一絲龜裂,硬撐著那點笑意,說的什麼玩意?

她就不明白了,一碗雞湯他哪裡來那麼多屁話,她忍住將雞湯扣在他頭上的衝動,笑笑繼續說道。

“這個不一樣,這個我還加了其他,營養絕對足夠。”

然後小臉上適當的掛上失落,模樣好不可憐:“你不喝是不是不肯原諒我。”

一般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彆人假模假樣都得喝上兩口,偏偏贏司走不同路線,堅定拒絕。

“不喝。”

鳳卿一心裡輕嘖一聲,很想罵他彆不知好歹。

她攏了攏手,按耐住想要飛揚的手,改為端起雞湯,用瓢羹撥動兩下,舀起半瓢羹湯,笑的格外凍人,聲音也史無前例的溫柔:“贏司,彆鬨,不喜歡也喝一口,這都是我的心意,喝了咱們的恩怨兩消。”

“來,就一口。”

一口也足夠要你的老命。

快喝快喝……

贏司看著懟到嘴邊的瓢羹,身體往後仰了仰,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拿瓢羹的手:“不喝。”

“喝一點。”鳳卿一用勁抵過去一點,贏司也用力推回去一些。

“不喝。”

“喝一點。”

“不喝。”

兩個人為了一瓢羹雞湯,相互推搡,一個硬是要他喝,一個硬是不想喝,一來二去也不知是誰失了手,瓢羹上雞湯灑落一點。

致命的毒藥與地毯相融合,發出滋滋滋啦的聲音。

一股惡臭在兩人位置散開。

桌上的氣氛猛然發生變化。

“下毒?”贏司音色冷冽清寒,猶如封存了千年的寒冰,能瞬間冰封萬裡。

鳳卿一僵著身體,心裡好似有一個風颳過,賊冷。

腳下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不停的安慰自己:穩住,彆慌,大腦也瘋狂的轉動思索應該怎麼辦。

她本想著自己動不了手,就讓他自個喝下去,這毒入喉斃命,隻有瞬間的痛感,隻要喝了絕無救回的可能,可誰知贏司警惕心如此之高,死活不肯喝。

“這個……我說不是毒藥,你相信嗎?”她感覺自己還能再掙紮一下。

“是嗎?那你喝一口。”贏司站起身冷笑一聲,嗓音壓抑著風雨欲來的恐怖氣勢。

自己的妻子對在弄死自己的路上總是那麼的樂此不疲,任誰都高興不起來。

特彆今天還抓個正著。

“嗬嗬……”鳳卿一看他那張瘮人的臉,慫了,把手上的勺子放回碗裡,連連後退幾步。

“這個是我特地為你熬的,我就不喝了。”說完她撒丫子的往樓上跑,生怕自己跑慢一命,小命就不保。

贏司生起氣來還是很可怕的,特彆現在自己可能還乾不過他,留了青山在,不怕冇柴燒,讓他的腦袋暫且多掛幾天。

贏司眼神森冷的看著眼前被腐蝕的腐爛發臭地毯,眉頭皺的能擰死一排蒼蠅。

他這個人不是什麼善良之輩,鳳卿一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麵前蹦達,也僅是因為老爺子的叮囑,前幾次他可以當她是胡鬨,想出氣,但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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