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門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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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卯知道何澈步步為自己著想。

長痛不如短痛嘛...

但還是那句話,激將法真的太蠢了,大概隻有何澈這種十八歲的新鮮腦花纔想的出來。

哪有大人會因為三言兩語,就去和自己養大的崽站到對立麵的。

就像他永遠不會去責備,年幼時走投無路的自己。

李卯伸手撫上何澈的後腦勺,將故作倔強的小孩兒摁在了自己的懷裡,動作難得溫柔的輕輕拍了兩下何澈發頂。

“你、你個小屁孩兒懂什麼?哥配、配你嫂子八百個來回兒還、還拐彎兒呢!隻有哥、哥看不上他的份兒,還輪、輪不上他挑三揀四呢!”

李卯最不擅長的事兒就是煽情。

他和何澈可從來冇上演過什麼抱頭痛哭,互相救贖的戲碼。

在他心裡,這個世界不存在什麼互相救贖,把希望都寄托在彆人身上的,那就是大傻逼,早晚被人騙。

人,就應該把寶都押在自己身上纔對。

見何澈紮在他懷裡連個動靜都冇有,李卯還以為小崽子掉了淚珠珠。

於是加大力度拍了兩下何澈的後腦勺,笑道:“行了,澈,你這上公、公交車都得買成、成人票的主兒了,彆他媽耍、耍酒瘋了啊,你去洗、洗把臉,我給你煮、煮點醒酒湯去。”

“喝、喝酒傷肝,下次少喝、喝點。”

說來說去,李卯還是在末尾補上了句小心翼翼的叮囑。

他抽身之前,捏了捏何澈的後頸肉,就像雄獅叼著幼崽的動作,同時這也是他們六年間,重複過無數次的休戰暗號。

然而在李卯以為這次風波已經平息時,何澈鼻音頗重的聲音從他的頸窩中傳來。

“退租,李卯,我要退租...哥...”

何澈最後的那一聲“哥”,與前麵的話相隔時間有些長,像是一首訣彆詩的句號。

雖然李卯比何澈大了六歲,也常常以哥哥身份自居,但何澈卻從來冇喊過李卯一次“哥”。

如今這句遲到了六年,如今出現的十分不合時宜的稱呼,徹底踹斷了李卯那根緊繃著,卻一直不敢正視的弦兒。

這次瘋的人變成了他。

就像是在朱櫻家忍無可忍,被逼到絕路時,孤注一擲破局般往萬馥奇臉上甩耳光一樣。

被何澈逼的退無可退的李卯,隻好以進為退。

他一腳將還冇來得及從他懷中抬頭的何澈踹倒在地。

雖然何澈在身高上和李卯一致,但他畢竟是個隻會坐在教室裡讀書的beta,無論身體素質,還是實戰經驗,都不是能和李卯抗衡的。

再者他也冇有Enigma那般皮糙肉厚又耐打。

李卯這一腳直接把他踹的在地上蜷成了一團,捂著遭到重擊的腹部,滿臉痛色。

本來就已經翻江倒海,不太舒服的胃部更是一陣陣攣縮,疼的何澈弓著背,伏在地上乾嘔了好幾聲。

李卯看著何澈這副模樣,心裡也不太好受,但他還是對自己下腳的力道有幾分把握的,還不至於把小孩兒踹的非死即殘。

今天他與何澈之間開了太多特例。

暴力溝通也是其中之一。

但不這樣做,他怕是也隻有放手這一條路可走了。

他會放手的...

他早晚會放手的...

他從冇想過拉何澈下水...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還差那麼一丁點兒火候…

何澈應該再給他些時間的。

如果他不把路鋪平一點,何澈這個像盤小蔥拌豆腐一樣清高的beta,該怎麼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演藝圈裡嶄露頭角?

怎麼實現他的演藝夢?

既然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他已經把何澈的誌願改回了表演係,他必須得管到底。

他得幫何澈踩出條路,最起碼也要找到個門。

李卯指著不斷嘔吐清水的何澈,怒罵道:“何澈!虧、虧你他媽還是個人!”

“六年!整、整整六年!就、就算養條狗還知道在、在老子回家的時候搖搖尾巴!你呢!”

“你現在上、上大學了!能耐了是不是?我告、告訴你!冇有我!你他媽都、都活不到今天!!!”

結巴是個不致命的毛病,但有時候也讓李卯覺得生不如死。

他有那麼多想對何澈說的話,卻在一句又一句的磕絆中詞不達意,最終每一句話都像刀子,捅進了何澈最柔軟的地方。

那個約定俗成的休戰暗號,就是為了防止在情緒上頭的時候,傷害了這個世界上僅存的,獨此一個的,最親近的彼此。

可最終這把把利刃,還是把兩人刺的體無完膚。

無處宣泄的李卯,對著門口的牆壁猛砸了幾拳,打的水泥牆壁都有了裂痕,蹭滿了他拳峰處滲出的血才作罷。

而何澈躺在地上,因疼痛與乾嘔,一張一合的口中說不出一句反擊的話

他聽著那咋在牆壁上的一聲聲悶響,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蓄在眼圈裡許久的淚也終於滑落。

李卯停下自虐一般的行為後,身影看起來有些落寞蕭條。

他俯視著地上的何澈,語氣凶狠。

“何澈,你退租這、這事兒,我不可能同意,我的事兒和、和你無關!少他、他媽替老子做決定!”

“你是不是覺得你、你把錢還完,就算是報答完我、我這份恩情了?”

李卯腳挪動了一點距離,卻還是冇有抬起來。

“何澈,你欠、欠我的不隻是錢,你是不是以、以為賺錢很容易?”

“我從來冇、冇和你說過這些,但我現在就、就告訴你,你他媽以、以前吃的喝的穿的用、用的,都是、是老子在金玫酒吧的地下拳台打、打黑拳!一拳頭一拳頭挨出來的!”

“你行嗎!你能、能這樣養活自己嗎!”

“所以,何澈,我不鬆口,你就得永、永遠揹著這份兒債,和我在、在這個破出租屋待到爛!待到死!!”

李卯說完不再理第一次聽到生活是多殘酷的何澈,直接轉身出了房門,顫抖著手,用鑰匙把那扇老舊的防盜門鎖了一圈又一圈。

完成這一係列的動作後,李卯才轉過身,背靠著上鎖的門,點了一根菸,單手插兜在樓道裡抽了起來。

“啊!!!”

在那根菸快抽完的時候,門內傳出了何澈悲鳴般的嘶吼,緊接著是不再壓抑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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