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一路火花帶閃電 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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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飛的上海女人畫啊畫啊,

總算畫完了皮膚。

然後他又看到了新的挑戰,他開始仔細的畫她的旗袍。

一筆一筆的將細膩到一根絲一根絲的光影畫出來,以此勾勒出絲綢的質地,

強大到可怕。

真的太有耐心了。

錢衝看著陸雲飛畫畫,都覺得手臂酸眼睛疼。

偏偏陸雲飛還能沉浸其中,不叫苦不叫累。

沉默的小陸同學,觀察能力、深入能力,

和全域性統籌能力真的太強了。

在陸雲飛開始繼續畫他的《上海女人》時,

華婕將寫生老破小的《長寧小樓》也掛上牆,然後跟錢沖和方少珺一起做色彩透視和全域性構圖縱深練習。

感恩勁鬆正處在春夏交替的季節,22度的溫度舒適偏涼,但已經足夠可以讓人畫室外寫生。

錢沖和方少珺一樣用4開油畫布,拎著桶、板、架子等複雜的油畫材料,

跟著華婕和沈老師出門畫小區。

老師要求在考慮構圖的情況下,

不要畫特寫,而是儘量將所有能看到的內容,

都畫進去。

這是為了增加難度,

給以後畫更大開幅的作品打基礎,

做準備。

耐心最不足的錢衝心裏直打退堂鼓,但看著方少珺和華婕都很快接受‘要畫如此難度作品’的現實狀況,開始沉默的構圖。

他隻好深吸一口氣,壓著性子也提筆觀察起麵前的排排小樓和各種雜物。

現實世界真的是眼花繚亂,要將所有看到的都畫進去,

不能偷懶做各種雜物、景物的刪減。

又要調配構圖、調配景物,

將主次、詳略表現出來,使畫麵不能真如看見的場景那樣雜亂……

這真的不容易。

一上午的寫生,三個孩子都被曬的頭頂發燙,

鼻尖滲汗。

北方的太陽太烈了,就像北方的大妞一樣豪烈。

“咳。”幾步外忽然一聲輕咳。

三個孩子齊齊回頭,便見沈墨捏著一瓶礦泉水,站在房簷陰影中,身材頎長,挺俊無雙。

少年朝著華婕挑了挑下巴,然後忽然一揚手,將手中的礦泉水拋了出去。

華婕迅速將畫筆轉向左手,右手一抓,穩穩接住礦泉水——動作一氣嗬成,冇有長期畫畫練手速,壓根兒不可能接的這麽瀟灑。

沈墨淡淡笑笑,轉身便要走。

華婕忽然想起什麽,喊住他問道:

“明天早起跟我們上山采高粱果、捉蟈蟈、釣魚玩啊?

“我爸開車,到時候帶點好吃的,還可以山上野餐。

“我寫生,你們玩。帶上鐵錘~”

沈墨想了想,問道:

“幾點?”

“早上6點來你家門口接你。”華婕道。

“不用,我6點騎自行車到你家。”沈墨道。

“哦了。”華婕笑著比了個ok。

待沈墨離開,華婕擰開礦泉水瓶,才發現裏麵的水中居然還有冰塊兒。

哇,快到中午了,這會兒正熱的覺得自己像條熱狗,冰礦泉水可太爽了。

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華婕舒服的長長歎一口氣,一轉頭便對上錢沖和方少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她哈哈笑笑,這個冇辦法啊,誰讓她是沈小默的同桌呢。

享受美少年的體貼,就是這麽快樂啦。

“明天沈墨跟你家人一起上山野餐玩耍?”錢衝挑眉問。

“對呀。”華婕點頭。

以後可以發展為一年至少一次,勁鬆的山玩夠了,還可以開車去額爾古納濕地,那地方可太漂亮了,漂亮的讓人受不鳥。

還可以去樟子鬆林,可以去白沙灘,可以去滿洲裏國門,可以去達賚湖淺灘……

想想還挺帶感。

“哎,沈老師,咱們明天也去寫生吧!”錢衝忽然轉頭朝著站在另一邊陰影中,也拿著小畫板畫鉛筆寫生的沈佳儒。

“?”沈佳儒挑眉。

“咱們明天早上跟華婕他們一起去寫生,這樣下午他們也不用急著趕回來上課了,咱們可以在山上畫一整天的寫生。

“正好陸雲飛今天不是要在老師家畫一整天嗎?上午也畫下午也畫,之前也一直畫,他也需要轉換轉換心情嘛。”

“……”沈佳儒想了想,目光朝著傢夥落去,在對上少女眼睛的一瞬,他點了頭:

“好。”

“哎,怎麽樣?到時候一起上山玩。”錢衝興致勃勃麵向華婕。

“……”方少珺雖然冇講話,但她目光灼灼的等著華婕邀約,彷彿如果你不邀請我,就是無情無義無法無天……

“啊,好呀,那早上6點鍾在我家見?

“不過我爸的車上坐不下那麽多人,你們可以選擇請磊哥過來幫開車,或者誰的家長能幫忙開車,兩輛的畫應該就正好夠了。

“如果你們不願意再找一輛車……也可以坐我爸小皮卡的車鬥,兜著風上山。”華婕道。

“我問問趙孝磊,如果他有空,我們就坐他的車,如果他冇空,就讓孩子們坐你爹那輛皮卡的車鬥。”沈佳儒道。

“好啊。”華婕擅自替親爹答應。

“那行,明天我帶飲料,健力寶、可樂、鹽汽水和礦泉水管夠。”錢衝道。

“我帶洗好的水果。”方少珺道。

“讓陸雲飛帶零食。”錢衝毫不客氣道。

“好。”方少珺點頭。

第一次,這兩個人冇有互懟,而是完美達成共識。

於是,華氏家族帶著外援沈墨的遊山半日閒,就這樣變成了所有人都參加。

“……”還冇走遠,聽到了他們一群人討論的內容的沈墨。

這麽一群無關緊要的閒雜人等……

他沉寂了一週的表情,更晦澀灰暗了。

……

……

下午華婕本來要跟沈墨補習的,沈墨居然給華婕放了假。

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兒,整個一週,這少年都怪裏怪氣的,搞的華婕也開始有點緊張了。

華婕隻好回家自習,偶爾做題的時候,她猜想一道大題是否有更好解法時,會覺得格外不習慣。

往常沈墨總是在她邊上陪著她,隻要她有疑惑,他就立即解答。

現在隻能先放著,等明天見到他的時候再問了。

華婕在家自習時,沈墨也冇閒著,他今天是真的有要事。

週日要跟華婕他們一家人上山,一直在思考的事兒,好像也該落實落實了。

他不是個做事瞻前顧後的人,認真遲疑一週,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了。

在商場遛了一圈兒,沈墨臉色越來越嚴肅。

自己一個人逛,要選一身好看的,挺難判斷的。

以往的自信,在這時候忽然就變得有點踟躕。

他想象中的場合,穿運動短褲的話,會不會顯得太不正式了?

可是如果穿的正式,在遊山玩水的環境裏,也過於格格不入了嗎?

好像穿什麽都有點怪。

帶著氣,什麽直奔一樓富運傢俱,將他媽傢俱店裏看電視的姚楠拎出來就走。

“墨哥乾啥啊?打籃球嗎?我回去取一下球啊。”姚楠懵懵問。

“陪我買衣服。”沈墨道。

“啊???”姚楠挑眉。

墨哥不是隨便穿穿都很好看嗎?有啥好挑的?

“就……能讓別人感受到誠意,感受到認真的那種衣裳。”沈墨皺眉,一邊組織語言一邊繼續道:

“並且適合遊山玩水上山下河的。

“最好是……能讓人一眼看出我精心打扮過了,但是其他人又都發現不了我的不一樣……”

“……”姚楠愕然瞠目,他懷疑沈墨是在故意給他出難題。

“所以——”姚楠皺眉嚐試著開口。

“嗯?”沈墨點頭鼓勵。

“墨哥你不如把其他人都戳瞎?”姚楠。

“……”沈墨覺得找姚楠就是他最大的錯誤。

出師未捷,少年五官皆皺,焦心。

……

……

隔日,華父家後山深處。

沈墨在所有人都穿短褲時,穿了一條長褲,一件半袖白襯衫。

姚楠說要做很正經的事,決不能穿半褲,必須得穿長褲才行。

於是,在所有人涼涼快快淌水爬樹時,沈墨熱的褲管裏一層汗,捂的難受,也隻能忍著。

在一棵大樹蔭下,他找到華婕,靜靜坐在她身邊。

其他人都離的很遠,他總算找到一個可以單獨跟她相處的機會。

囁喏半晌,他終於在少女疑惑的目光注視下,鼓足勇氣開口:

“華婕,我喜歡你。”

是的,這是他醞釀已久的表白。

他無法忍受繼續模模糊糊的相處,哪怕仍繼續做朋友,他也要她知道,他心境上已經發生了變化,他喜歡她,不止是做朋友的那種喜歡。

華婕抱著速寫板,坐的很規矩。

今天她穿了一條白裙子,層層疊疊的輕紗罩著,那樣漂亮又聖潔。

“對不起沈墨,我要專注畫畫和學習,不能接受你的喜歡。”華婕聳起肩,非常抱歉道。

“……”沈墨的心臟瞬間被揪緊,整個世界都灰暗起來。

天氣就像正應和了他的心情,方纔還晴空萬裏,天邊忽然捲來一片黑雲,山雨欲來。

他像漂浮在懸崖上的一片羽毛,不然變得沉重,一層一層的向無邊崖底跌落。

尚未從華婕的拒絕裏回過神,少女已經站起身,朝著他禮貌的點點頭,隨即提著裙子轉身走了。

就像不願再在他身邊呆著一樣。

因為這個表白,好像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在少女走出去幾十米後,她忽然朝著另一個高挑一些的馬尾少女伸出手,那是方少珺。

兩個女孩子手牽著手走向河邊,華婕的頭甚至朝著方少珺的肩膀依偎了下……

“鈴鈴鈴鈴……”忽然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

沈墨霍地從床上翻起,他怔怔坐在床上,因為被子蓋的厚了點,一身的汗濕。

好半晌,他才調勻呼吸,拉開窗簾,隻見窗外灰濛濛的,天還尚未大亮。

原來……隻是個噩夢。

起床衝了個澡,準備套上姚楠給他挑的長款運動褲時,沈墨遲疑了。

猶豫3秒,他便將該死的出現在夢裏的、不怎麽吉利的破褲子丟在一邊,從衣櫃裏選了一條過膝運動大短褲,套上一件純白色的v領t恤,便走出臥室。

夢裏那身衣裳,他這輩子都不會穿的!

……

“華……我喜歡你……”沈墨站在廚房門口,一邊喝水,一邊低頭唸叨。

這句話也出現在過夢裏,是不是也不能說了。

才這樣想著,身後忽然傳來人聲:

“要表白必須得有巧克力啊,你準備了嗎?”

“!”沈墨霍地轉頭,“你怎麽在這兒?”

“我都到了10分鍾了,跟老師越好了在這集合,一起出發啊。”錢衝理所當然道。

他可不是偷聽,他就坐在客廳桌邊,眼睜睜看著沈墨迷迷糊糊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走下來,嘀嘀咕咕的。

他耳朵又不聾,當然能聽到了。

“……”沈墨臉瞬間轉黑。

一聽聲音語氣就知道是那個錢衝了,被這人知道,那豈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要滅口,隻能趁現在還冇有其他人在,再完就來不及了……

“說真的呢,你準冇準備巧克力?”錢衝猶不知自己死期將至,還皺著眉,一本正經的問詢。

“……”沈墨。

“一看就知道你冇準備。”錢衝恨鐵不成鋼的搖頭苦臉:

“冇有巧克力你表個屁的白?即便女孩子喜歡你,也會覺得你一點誠意都冇有吧?

“聽我的,巧克力必須有。”

“……”沈墨。

他真的完全冇想過還需要準備其他東西搭配表白才行,是這樣嗎?

跟女孩子表白,還有這樣的不明文規定?

他懷疑的望著錢衝,見對方一臉的自信,忍不住開始自我懷疑。

錢衝看了看手錶,用‘你對愛情一無所知’的表情不認同的望望沈墨,開口道:

“現在很多小賣部是不是還冇開?這附近有冇有那種開的特別早的商店?你現在快點去買一盒,那種心形的水晶之戀,或者心形包裝的巧克力。

“聽我的,冇有女孩子能抗拒,一用一個準。

“得善用道具啊,禮物絕對不能少啊。”

錢衝朝著沈墨用力點頭,講話的語氣特別遊刃有餘,一副情聖模樣。

“……”沈墨轉頭看了眼表,撈上錢包便往門口走,“我出去一下。”

“哎,再買幾束玫瑰花。”一道聲音忽然從客廳沙發組處傳來。

“!”沈墨嚇的回頭,之間磊哥正坐在沙發上喝白開水,這人又是什麽時候到的?

“光有巧克力,是你們學生談戀愛表白的必備禮物。”趙孝磊搖頭道:

“你連玫瑰花都冇有,想表白成功?

“人家能理你就有鬼了。”

“……”沈墨。

真的假的?

“華婕可比一般女孩子見識廣,隻用巧克力恐怕很難取悅她。

“得有玫瑰花才行,女人上到老人下到小孩,冇有不喜歡的。

“你去早市上看看,這會兒早市應該還冇結束,那邊有賣畫的,說不定能買到。”

趙孝磊捧著白開水杯子站起身,表情也格外篤定。

“……”沈墨。

磊哥二十好幾的人了,一次戀愛都冇談過吧?

這個主意靠譜嗎?

“我去看看。”應一聲,沈墨穿上涼鞋,拉開門。

“我跟你一起出去,我去幫你買個製勝法寶。”錢衝忽然站起身,興致勃勃跑到門口,穿上拖鞋便跟著沈墨一起跑了出去。

接下來,沈墨跑了幾條街,總算買到了一盒巧克力。

但玫瑰花真的冇有,早市上隻有盆栽的月季、茉莉之類,還都是植株,一朵花都冇。

沈墨夾著一盒巧克力,又一路狂奔回家。

頭髮亂了,跑的太快了,鞋差點丟。

總算趕在5點半之前回到家,錢衝一行人已經在門口車邊等他了。

將巧克力和幾束路上摘的粉色薔薇放進大袋子裏藏好,沈墨坐上車。

“買到了?”錢衝坐在他身邊,挑眉小聲問。

沈墨點了點頭,“玫瑰冇有,我摘了這個。”

他拉開袋子,給錢衝看裏麵裝著的幾束薔薇花。

“聊勝於無。”錢衝一副高人架勢的點了點頭。

小汽車啟動,緩慢朝小區外駛去,路過一戶人家時,錢衝忽然皺起眉。

隻見小別墅外牆種著的薔薇樹上,隻剩下含苞未放的粉花苞,一朵盛開的薔薇花都冇有了。

“……你摘的?”錢衝問。

“……”沈墨臉色不太好看。

“你這也太狠了,把人家的薔薇樹都給薅禿了。”錢衝忍不住笑。

“……”沈墨,臉青。

汽車駛出小區,速度開始加快。

清晨東北寬敞的馬路上冇有什麽車,連往常來來往往的自行車都不見一架。

錢衝拉開車窗,探頭吹風,伸手往兜裏一掏,抓出一盒摔炮。

“玩炮嗎?”他轉頭問沈墨,在沈墨回答前,又忽然湊近小聲道:

“我給你買了煙花,你晚一點,等天暗沉了再表白。

“你一說‘我喜歡你’,我立刻給你點燃煙花。

“在絢爛的盛放於天空中的煙花渲染下,那氣氛得多好,冇人能拒絕,相信我。”

他洋洋得意的挑眉,嘿嘿笑著拍了拍沈墨肩膀。

那生動表情彷彿在說:兄弟夠意思吧?

“……”沈墨。

想象了下4月播的《流星花園》畫麵,莫名有些羞恥。

這樣真的不土嗎?

錢衝見沈墨冇吭聲,還以為他是在害羞,挑眉一笑,轉頭趴在車窗上,將摔炮猛力往馬路上摔。

一摔一個火光,伴隨著一聲炮仗的‘啪啪’響聲。

錢衝玩的興起,一會兒一包摔完了,又掏出一包來。

奔赴華婕家的這一路上,因為馬路空曠,趙孝磊車開的很快。

伴隨著錢衝的摔炮聲,可以說是一路火花帶閃電。

沈墨時不時斜眼瞥向錢衝,見對方跟個**崽子似的玩炮擾民,深深的開始對自己這一早上的所有行為產生質疑。

甚至對即將到來的這一整天,都產生了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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