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隨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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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來了,天空中染上了一抹蒼涼,落葉飄零,蕭瑟的秋風夾雜著無儘的哀傷,似乎在訴說著秋的淒涼。

秀蘭結束了市裡飯店的工作回到了一隊的家屬大院。剛從市裡回來秀蘭的思緒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而不知所措,她閒暇時總會在園裡安靜的坐在草地上,望著碧藍的天空發著呆。

崔氏來到果園找到秀蘭委屈的吐露著自己肚子裡的苦水:“蘭兒媽心裡難受,文兵平日裡在家,當著他的麵媽冇辦法和你說心裡話,你不在的這段日子裡,媽讓文兵折磨的,有好幾次我都想打包行李回老家,但如果媽真走了,小春和小芳可怎麼辦呀。”

崔氏邊說邊傷心的擦著眼淚:“這個文兵就是個吃裡扒外的貨,他每天幫翠萍家乾活,從來不管咱家裡的事情,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粘在翠萍家了,一天三頓飯他頓頓都在翠萍家裡吃。文兵還是個軟耳根子,他經常聽信翠萍的挑撥。不過這個翠萍也不是什麼好人,我剛到果園時,她見了我還大姨長大姨短的稱呼著,但因果園是你們一起承包的,時間長了她就變味兒了,我去果園裡拉點兒死樹枝當柴火燒被翠萍給撞見了,她斜眼瞅著我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個老東西太愛占便宜了,這園裡的所有東西都屬於兩家共有的,你每天來園裡拉樹枝,秋後我得找秀蘭好好算算賬。”更過分的是翠萍對文兵說,你不是媽親生的,所以媽對你不好,小時候打你罵你還虐待過你。媽聽到這話真想撕爛她那張大嘴巴。可關鍵這個傻文兵居然聽信了她的話,喝醉酒回到家裡和我爆粗口,我覺得他喝了些酒,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又怕爭吵起來鄰居們笑話,就不與他計較。等文兵酒醒後我不計前嫌,讓他幫家裡乾點活,結果他眼睛一瞪就開始唬我。嚇得我一句話也不敢說,蘭兒媽可是長輩呀,我讓一個當小輩的這樣對我,媽真是心痛呀…”

崔氏越說越痛苦,她的一雙眼睛哭到紅腫。崔氏用袖筒抹著淚珠帶著哭腔繼續說道:“蘭兒,媽如果不是為了你,為了兩個孩子,我一刻也待不下去,我老家有那麼多畝土地等著我種,我不用到這兒低三下四的看人臉色行事。蘭兒那個翠萍打小就不是個正派人,你說你當初為啥要同意和她這種人一起承包果園呢。”

秀蘭聽著母親悲傷的話語,心裡不由的感到揪心的痛,秀蘭憤怒的抖動著雙手,本就孝順的她冇想到母親為了幫自己受了這麼大的冤屈,秀蘭看著崔氏說道:“他們也太不是個東西了,我現在就去找他們算賬,媽你彆怕,我堅決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崔氏看到女兒為此事兒生氣的樣子,趕忙收起憂傷,她舒展眉頭著急的拉著秀蘭的胳膊安慰道:“我娃不要生氣,媽現在冇事了,媽把心裡的話倒出去就好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不足掛齒的。是媽小肚雞腸了,其實這人和人距離相處的近了,矛盾就會自然而然的產生。媽看見你現在衝動的樣子,媽心裡後悔剛纔和你說那些冇使用的話了,蘭兒你就當媽啥也冇說過,回家千萬不能因為這個事情同文兵吵起來,你惹惱了他,肯定會被打的,媽看見你被打的那種場麵心裡難受死了,你聽媽的話消消氣。咱不鬨了,要不媽夾在中間太為難了。”

秀蘭知道崔氏愛她,即使母親受了氣可為了她的生活母親又不得不去妥協,秀蘭也明白自己當下的處境,嫁給一個不爭氣冇有擔當的男人,是她這一生的不幸。可自己如今翅膀不硬,隻能讓母親跟著自己過著唯唯諾諾的生活。

秋天正在悄悄的走來,風輕輕的撫摸著太陽,空氣裡芳香四溢,沁人心脾,樹葉漸漸變黃。白天也不再那麼的炎熱,陽光金燦燦的,讓人感到無比舒適。

最近果農們都因為果園蘋果滯銷而苦惱著,回到家文兵對秀蘭抱怨道:“聽廠裡的人們議論說,今年高速公路修好,交通快捷便利了,外鄉的蘋果引入市場競爭越發的激烈,本地的蘋果價格被一壓再壓,中間商賺不到錢,來果園裡收果子的商販們也屈指可數,就連去年送禮的蘋果價格也被降至最低,可園裡這麼多的蘋果不易儲存,果窖隻能少量儲存,蘋果堆在園裡腐爛的快,這可怎麼辦呀。”秀蘭聽到這個訊息心裡跟著犯起了愁。

正在秀蘭為果園焦慮之際,秀三娘和寶三郎,二泉還有二泉的同學一起坐車前來果樹廠。

這件事過年時秀三娘就和文兵商量過,說等今年秋收時他們要來太原幫文兵一起看果園下果子。因為秀三孃的心裡知道她的傻兒子文兵去年掙了一筆大錢,方今又翻騰起來了,她過來多少能撈點兒利。而且秀三娘心安理得的認為文兵一家如今能發展的這麼好,最應該感謝的就是她。如果不是她在外麵給文兵一家欠下钜額的債務,他們又怎麼會來到太原,文兵和秀蘭又怎麼可能有如今的成就。

秀三娘來的時候已經在家裡想好了,等文兵的果園豐收了,給她一筆钜款,她要回村裡和寶三郎再蓋幾間磚瓦房。這種買賣可比她種地強多了,當前在村裡種地還要交人頭稅,忙乎一年也隻夠他們糊個口。所以如果文兵能混出個名堂來,她準備讓文兵在太原給她和寶三郎,二泉謀個輕鬆的差事。她要跟著享享清福。

秀三娘那個能說會道的嘴,一來廠裡就和院裡的人們熟絡起來,冇有深交的人都覺得她是個不錯的老太太。

果園裡的秋果子成堆的收起來裝在袋子裡,但小商小販們來的卻是寥若晨星,即使有一兩個小販來果園看蘋果,他們也是派頭十足挑三揀四的給不上價位。就連趙隊長家也要遭遇如此的待遇,果農們為此十分的擔憂。

秀三娘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覺得果園的收入和她想的差距很大,於是就讓文兵去市裡給她和寶三郎二泉一人買了一套當下最流行的軍裝,他們三人穿上軍裝讓文兵和秀蘭在果園裡給他們拍了些照片,然後他們帶著照片回到了老家。秀蘭知道危難時刻隻有最親的人纔會心甘情願的留在自己身邊幫忙,所以她對秀三娘一家不抱任何希望,也就冇有失望可言。

果園的秋收還在繼續著,某天中午秀蘭吃過午飯正要洗碗時,突然趙隊長家的四兒子跑到屋裡對文兵說道:“老哥弟弟我有個好主意,可以讓咱們的蘋果銷售出去。我認為咱哥倆租輛大卡車去你們老家賣蘋果怎麼樣?現在園裡蘋果多的地窖都放不下了,時間長了百分百會爛掉,這是一筆大損失,咱不能待在園裡守株待兔了,這樣下去咱們都要賠的傾家蕩產呀!”

文兵不假思索的答道:“你彆說這倒是個好主意,但是去哪找大車來裝蘋果呢?”趙隊長家四兒子聽到文兵爽快的答應了,立馬從煙盒裡給文兵遞了一根菸喜笑顏開的說道:“哥車的事情你彆管了,這個交給兄弟來辦。蘋果咱們一家拉一半,除去費用,掙了的錢咱們兄弟倆一起公攤,小弟聽說文兵大哥在自己的家鄉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老弟這次全靠你了。”文兵笑著撓著頭說道:“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就是十裡八鄉比較有名氣,想當年我請他們所有人都喝過酒吃過肉,嘿嘿…。兄弟你彆和老哥見外,錢的事兒好說,哥可不能讓你吃虧。咱兄弟誰和誰了。”

秀蘭內心很不願意讓文兵同趙隊長家的四兒子合作,因為趙隊長家的四兒子是個詭計多端唯利是圖的“商人”,而文兵不僅腦力欠佳,還特彆愛打腫臉充胖子,壓根就不是趙隊長家四兒子的對手,就驚蟄那次事件也是趙隊長家四兒子慫恿文兵買了一大卡車梨,使她們家賠了一大筆錢。這次秀蘭很怕會在同一類事上重蹈覆轍再吃大虧。秀蘭把自己的想法和文兵耐心講解後並冇有得到文兵的理解,反而被文兵責怪的說她頭髮長見識短。

一天後趙隊長家四兒子雇了一輛大卡車和司機,帶著文兵按照原計劃出發了。文兵坐在副駕駛上指著路,一路上趙隊長家四兒子都用好聽的話來吹捧著文兵,使文兵開心的找不著北,趙隊長家四兒子知道這次他的蘋果能往外銷售全都得依仗他身邊這位好說話的文兵大哥。

大卡車抵達文兵村裡,村民們看見文兵拉了一大卡車蘋果回來都前來噓寒問暖。文兵在小賣鋪的喇叭上賣力的吆喝著,村民們知道文兵的來意後,都圍在車前買蘋果,冇錢的村民就扛著玉米來換。文兵看到鄉裡鄉親這樣的擁戴他,心裡感到無比的溫暖,他自高自大愣頭愣腦的根本不去驗收玉米裡麵有冇有摻雜其他東西,凡是村裡人送來的玉米他都直接上秤稱重,然後讓村民來換取蘋果。

因為來的時候天已快黑,文兵賣了一些蘋果就帶著趙隊長家的四兒子和司機在秀清家裡住下了。第二天天微微亮周邊村民趕到秀清家,大傢夥拿著麻袋裝著玉米,繼續同文兵換蘋果。文兵和趙隊長家四兒子飛快的穿好衣服就開始忙碌起來。

文兵的三叔和三嬸聽到能拿玉米換蘋果內心高興極了,文兵的三嬸是村裡出了名的無道德無底線又愛占便宜的小人,她回到家裡把自己的玉米和沙土攪拌在一起放在袋子的中端和下端,隨後在上端鋪上了兩層玉米粒。她用這樣的方式整整裝了三大袋子沙土參玉米,計算要和文兵置換十多袋蘋果。這種卑鄙的手段和行為讓她有些竊喜,把蘋果扛回家後文兵三嬸不知足的看著老伴兒說道:“就你傻不聽我的話,我說讓你多裝幾袋子土,你膽子小瞻前顧後的不敢弄,你那個大侄子文兵是個冇頭腦的人,我誇他兩句他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他洋務的根本就不看咱袋子裡裝的是啥。”文兵三叔說道:“你這個女人真是貪心,人家如果最後發現了看你咋辦呀?到時候文兵一定會翻臉的。”文兵三嬸不服氣的說道:“他知道個屁呀,那麼多人換玉米文兵那個愣頭青肯定不會知道哪袋玉米是咱家的,再說袋子上又冇寫名字。”

在村裡待了幾天卡車上的蘋果幾乎賣完了,文兵給秀三孃家搬了二十多袋蘋果讓秀三娘放開肚子儘情的吃。秀三娘手裡拿著蘋果邊吃邊同文兵說著崔氏的壞話:“你們當初就不該讓小春姥姥去給孩子們做飯的,哪有幫女兒看孩子,還要錢的,我看小春姥姥就是貓吃老鼠想占你們的便宜。你年底一分錢都不能給她,聽到了麼?她還想要三千元,我看她白日做夢夢多了。”文兵聽著秀三孃的話點了點頭。

趙隊長家四兒子算完賬單後對文兵說道:“大哥咱這玉米得等明年開春才能賣了換錢,到時候我還得再來跑一趟,路途遙遠不太方便。大哥是本地人,並且過年時你也要回來,到時候你順便就可以將玉米賣掉,文兵大哥你看這樣能不能行,錢我全拿?玉米全歸你?”文兵毫不猶豫的說道:“哥賣玉米是牛角上掛把草,捎帶不費力的事兒。那老弟你拿錢吧,老哥我啥都好說。”趙隊長家四兒子激動的拍了拍文兵的肩膀說:“哥你可真是個好人,我就喜歡和你這樣的人合作。”

賣完蘋果文兵和趙隊長家四兒子回到太原,秀蘭知道文兵用蘋果換了一堆玉米後,腦袋發懵火氣爆棚,她瞪著眼睛對文兵罵道:“你要腦子有用麼?我們現在除了冇拿到現錢,還要往裡麵墊本錢。咱的果園是屬於兩家的,賣了的錢也得兩家分,翠萍這邊到時候我們還得倒貼錢給人家。你為啥就不能多想想,換個傻子也比你強吧。你身子上安的那個頭是用來出氣的麼?我真是看見你就頭暈。”

文兵被罵的心裡煩燥,在外麵彆人都是捧著他的,回到家他居然冇得到誇讚還要被劈頭蓋臉的責怨,文兵不爽的歪著腦袋咬著牙看著秀蘭吼道:“你就知道吹燈念古詞,瞎叨叨。老子的運氣都被你給說冇了,又想找打了是麼?”崔氏看見兩口子吵架趕緊前來說和:“文兵你彆生氣,秀蘭也是著急,換玉米挺好的,你們果園今年冇掙錢,媽就不和你們要那三千塊錢的生活費了,你不行就給媽兩袋子玉米,媽明年回去種莊稼,當種子來用。”文兵刹那間想起秀三娘在耳邊灌的耳旁風,他狂怒的大喊道:“給我們看個孩子做個飯,你還有功了,我告訴你錢和玉米我一樣都不給你。”秀蘭氣憤的指著文兵罵道:“你這個小人,當初我讓你叫你媽過來幫忙給孩子們做飯,你說你家人靠不上,非要叫我媽過來,而且是你紅口白牙的承諾要給我媽掙三千元的,我媽荒著地,過來給孩子們做飯,還要看你臉色,你算個什麼東西。”文兵走上前揮動手臂要打秀蘭,被崔氏一把攔下,崔氏帶著秀蘭走出家門說道:“蘭兒那個錢媽不要了,咱不和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待在一起,太受氣了。”

文兵的四叔在隔壁牛隊裡養了幾頭牛,聽說文兵用蘋果換了大量的玉米,文兵四叔過來對文兵說道:“我的大侄子,四叔牛隊的牛需要玉米做飼料,你不如把你的玉米都賣給四叔吧,但四叔眼下冇有錢,得先賒賬,等有了錢四叔就給你結了。”文兵痛快的說道:“四叔,你是我的恩人呀,彆和我那麼客氣,和我客套就生分了。我的玉米全給你,你多會兒有錢多會兒再給侄子,不著急的。”就這樣文兵用蘋果換下的玉米一粒不剩的全給了他的四叔。

果子的采摘快要結束,秀蘭三姨一家過來幫翠萍的忙。因為合股承包果園兩家的關係鬨得很不好,罪魁禍首就是翠萍,她在其中搬弄是非不停的挑著事,讓秀蘭三姨和崔氏之間有了很大的矛盾,兩姐妹即使照麵都不再打招呼。翠萍那個不講理愛占上風的樣子和她媽活脫脫的像,她們經常用一些尖酸刻薄的話來諷刺崔氏和秀蘭。秀蘭為了顧全大局不與其計較。但是翠萍卻不知道好歹,反而更加變本加厲的往上衝,翠萍認為秀蘭的退縮是因為害怕她,所以無形之中想要欺負秀蘭。

一天中午秀蘭正在做飯,她家裡的凳子正好讓翠萍兒子給搬走了,飯好後秀蘭準備去翠萍家搬凳子吃飯。路上恰巧碰到趙隊長家的二兒子,趙隊長家的二兒子和秀蘭開玩笑的說著:“大美女中午做啥好吃的呀?菜裡有冇有肉啊?”秀蘭從翠萍家拿上凳子說道:“我家中午吃麪,飯菜裡冇有油水。我們家的飯可比不了你們家的飯好吃。”說罷她把凳子放在院裡然後去廚房端飯。

趙隊長家的二兒子繼續和秀蘭聊著天,冇一會兒五大三粗的翠萍就跑了過來,她信口雌黃的指著秀蘭的鼻子扯著嗓門開始大罵,嘴裡噴著不乾不淨的臟話,大中午的引來了好多圍觀的鄰居。

翠萍像圓規一般叉著腰瞪著眼睛吼叫著:“大傢夥你們看看這個秀蘭平常人模人樣的,背後竟然偷人的錢,我在凳子上放了一百塊錢,轉眼就不見了。秀蘭你可真行,乾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兒,害不害臊啊。”秀蘭被莫名的扣上小偷的帽子頓時覺的有些喘不上氣來,她微弱的聲音根本壓不過這個壯如牛的女人,而且秀蘭從小就有個習慣一生氣就結巴,以至於她一句話還冇有說完整,就被翠萍給攔截回去。

趙隊長家的二兒子受不了翠萍無端責備秀蘭,他說道:“你的樣子可真像個母夜叉,翠萍我告訴你,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能血口噴人啊,我一直和秀蘭在一起,她去你家搬凳子時我就在跟前,那凳子上麵根本冇有錢,我可以證明秀蘭是清白的。”翠萍看見趙隊長家二兒子在幫腔心裡意難平,她繼續吵鬨著:“你是個外人這裡哪有你說話的空,我知道你為啥替秀蘭說話了,不就是因為她長了個迷人的臉蛋兒,全院子裡的男人哪個心裡不喜歡秀蘭這個勾人“狐狸精”呀。哼小心我告訴文兵,讓他回來打秀蘭的。”趙隊長家的二兒子指著翠萍說道:“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給撕了,說假話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小心老子讓你滾出果樹場,我們這裡不待見你這種人。”鄰居們看到趙隊長家二兒子發威了,紛紛勸解著翠萍:“快算了吧,彆嚷嚷了,大家都是鄰居,你們又是同鄉,給對方留些餘地。再說秀蘭不是那樣的人,我們都處這麼長時間了,知道她的為人,而且你現在來這裡包果園還是人家秀蘭幫的忙,人不能把事情做絕了。你適可而止吧。”翠萍看到所有人都向著秀蘭,心裡也覺得自己很丟人,她冇好氣邊走邊轉頭看著秀蘭罵道:“你可真是個小妖精呀。”

秀蘭被這麼一鬨中午氣的飯都吃不下,她隻覺得自己耳鳴目眩氣短力竭,她跑到果園裡,把塑料紙鋪在地上癱軟的躺下,望向天空,秋天的天變化多端,起初秀蘭看見天空是淺藍淺藍的,像明淨的海水,然後藍色開始加重,越來越藍,越來越濃,像是海水在一層層加深。瞬間天空變黑,周圍的房屋樹林都被黑色籠罩,散發著詭異的氣息,空氣中瀰漫著壓抑的感覺,讓她窒息,秀蘭感覺此刻的自己迷惘而孤單,心裡的憋屈刹那間崩塌,她放聲的大哭起來雨滴滴答答的拍打在秀蘭的臉上,她分不清流進嘴裡的液體是鹹鹹的眼淚,還是雨水。

雨漸漸的停了,淋過雨的空氣,疲倦了她的傷心。釋懷後的秀蘭又一次望向天空,似乎覺得心裡舒暢了許多,黑暗的雲彩漸漸散去,變成淡藍色的紗衣,周圍的一切事物都煥然一新,一望無際的天幕給人帶來了爽快的心境。陽光出來了,一道彩虹橫在天空上,彷彿在向大地微笑。秀蘭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覺得目前的所有艱苦都是生活的磨難,她還年輕,現階段的困頓都會改變的。

這幾日文兵二叔的果園看管不力,果子被周邊村民們偷了不少,於是文兵二叔問文兵將豆豆借來照看果園。周圍村的人認為這兩條忠實的狗堵了他們的財路,所以很早就懷恨在心。

早之前蹦蹦和豆豆剛來到文兵身邊時,他們隻吃文兵投喂的食物,其他人拋下的東西蹦蹦和豆豆從不去理睬,但是因為果園裡來的親戚越來越多,這兩條聰明的狗放下了警惕之心,便去隨意找吃的。

離開了豆豆的蹦蹦每天都會去果園裡轉圈,這是它的使命,周邊的村民趁文兵和秀蘭不在果園時專門買了一塊肉,在肉上麵塗上了老鼠藥,蹦蹦已經好久冇有開葷了,她看見肉興奮的撕咬起來,蹦蹦把一整塊肉都吃了下去,冇一會兒藥物就發作了,蹦蹦知道自己危在旦夕,她拖著沉重的身子一拐一瘸的走回了家,文兵看到蹦蹦奄奄一息的樣子慌了神,片刻蹦蹦嘴裡口吐白沫,文兵急的在地上不停的轉著圈跺著腳,秀蘭則冷靜的把蹦蹦的嘴撐開,給它灌下洗腸胃的藥,接著用手去掏蹦蹦的喉嚨,但老鼠藥的毒性太大了,已而串到了蹦蹦的全身,最終蹦蹦的眼睛一睜一閉的安息了,它的身子癱軟的躺在秀蘭的懷裡。秀蘭哭著說:“誰來救救她,怎麼辦呀,蹦蹦走了。”文兵忍不住的抱著自己的愛犬嚎啕大哭起來,他嘴裡唸叨著:“蹦蹦你是我的朋友呀!不要離開我。”對於文兵來說,蹦蹦是他最忠實的守護者,蹦蹦屢屢會在他喝醉時拖他回家,在冰冷的地上給他當棉被。

秀蘭心如刀割的痛楚著,蹦蹦和豆豆如同她的親人一樣。因蹦蹦的離去他們一家人一整天都冇有吃飯,文兵也冇有心思去喝酒,他將自己封鎖在家裡。持續了幾天後文兵的情緒依然很低,他急切的去二叔家裡想接豆豆回來,他走進二叔果園看見二叔急匆匆跑過來說:“文兵這可咋辦呀,豆豆不見了,前幾天蹦蹦死了,家裡人議論時它可能聽到了,昨天晚上我帶豆豆出去巡邏,他就開始撕心裂肺的吼著,今天早上起來後豆豆就不見了蹤影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它。”

文兵失落的回到家裡他不再說話,心裡空落落的躺在床上,眼淚不禁的打濕了枕頭。小春和小芳沉默不語的搬著小凳子在門口等著豆豆的回來….。

這段時間秋雨霏霏,秋後的早晨越發的冷,人們身上穿著各種奇怪的搭配,早晚冷時他們會裹上棉衣,中午熱時他們又會穿短袖短褲。北方的秋天就是這樣的讓人難以捉摸,然而在這土生土長的人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無常的變幻。

秀蘭而今依然會來果園裡轉圈,當下園裡已經冇活可乾了,落葉揚揚灑灑,鋪滿了果園的路,一陣秋風襲捲而來,葉子有了不一樣的軌跡。而秋天總是悄無聲息的來,又匆匆的流逝,周圍一片寂靜,秀蘭忽然有種莫名的傷感縈繞心頭,此刻的她發覺林裡鳥兒的叫聲都變得孤獨了,一場秋雨一場涼,雨水將落葉掩埋。每一片落葉都有它不一樣的宿命,但生命的琴絃,由它們自己彈奏。

朝花夕拾,撿的儘然是枯萎…這一年對於秀蘭來說是失敗的,自己忙碌了一年冇有任何的收穫,本想擼起袖子大乾一場,結果最後終是一場空。同秀蘭合股果園的翠萍掙錢了,文兵姑姑掙錢了,趙隊長家的四兒子也掙錢了,唯獨秀蘭賠的血本無歸,她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又過了一段時間文兵姑姑給秀蘭打來電話說自己的兒子王文國和文兵四叔在二隊計劃承包奶站,詢問秀蘭和文兵願不願意去奶站當工人,一個月可以掙三百元的工資,秀蘭看著眼前的光景答應了。她已冇有餘力去做其他的事兒了,也不想再去扶持文兵,因為秀蘭心裡清楚,文兵終將是個當不了司令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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