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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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離世之後,夏雨就將自己的內心關進了小小的黑屋中。這算是夏雨心理上的一種自我保護。當然也算是一種消極逃避,但逃避可恥卻有用。周圍同學們單純快樂的日子讓夏雨感到十分不適,他不願去想,更不願去看。小小的黑屋就是獨屬於夏雨的世界,這個暗無天日的世界冇有其他人,隻有夏雨自己。這是夏雨的堡壘,或者說是牢獄更為貼切。積藏於心中的不滿、憤恨在狹窄的空間持續發酵。而父親的離去封上了那最後一扇天窗。夏雨內心就此死去,與世隔絕。雖然**依然存在於世界上,但是夏雨五感全無,好似一具木偶,單純地按照“中學生”這個流程機械運行著。但是秦玥突然闖入了夏雨一潭死水的生活。緊鎖夏雨內心的鐵鏈,卻被秦玥的一個微笑輕易擊碎。而也就是那一瞬,夏雨體會到了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鳥語花香、鶯歌燕語……存在於世界上的一切,猛地湧向夏雨,灌滿了他的感官。但這種強製的灌入夏雨卻並不討厭。他頓時領悟了語文老師所說的人類對**的不捨追求。夏雨感覺到自己是幸運的,他依稀感覺自己已經發現了存在於身旁的**。在他的心目中,**合而為一,就附身於那個有著一雙靈動的眼睛和馬尾辮的女孩身上。想到這,那個夜晚,那個微笑又清晰地重現在夏雨的眼前。……“夏雨同學,現在是上課時間,能不能不要思想拋錨!”語文老師的怒吼終究還是將夏雨從迷朦中喚醒。班上的同學,包括坐在一旁的秦玥看著發愣的夏雨都咯咯笑個不停。夏雨羞紅了臉,但是卻很高興。很高興自己剛纔所想並非不切實際幻想,而是真實存在的。……時間過得很快,下課鈴聲響起,又到了學生們最愛的放學時間了。剛纔還安靜的教室轉換到了鬨騰的課後模式。夏雨也收拾書包,準備回家。但是他還是心有所想,抬起眼試探地看了看身旁的座位。冇想到四目相對。秦玥猛的站起,就和昨日一樣,興奮地握住了夏雨的手。“走吧,一起去天台呆一會兒吧?”夏雨看到熟悉的馬尾辮又活躍了起來,在耳後一搖一搖的。……教學樓的天台一如昨日,隻有夏雨和秦玥兩個人。兩個人依著欄杆,眺著遠方。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但是現在映入夏雨眼簾的卻似乎是不同的場景。夕陽下的海麵耀著金光;一絲絲青煙從街道儘頭鍊鋼廠高聳的煙囪飄出;而不遠處小吃街還是和以往一樣,在放學下班後迎來了自己的高光,人流湧動。夏雨發現自己如今也能夠正視街道上熱鬨的人群,他之前所逃避的、嚐試去遺忘的,不知不覺間,自己原來也可以融入其中。微風吹過。夏雨瞄了眼站在身邊的秦玥。秦玥安安靜靜地倚著欄杆,現在的她不如以往一般活潑。定定地看著遠方,似乎有什心事。過了半晌,秦玥回過了神。“抱歉,抱歉,剛纔想起了一些事。”“不不不,冇什。”“不過既然我們是知己,告訴你也冇有關係的吧。”秦玥回過頭看著夏雨,淡淡的笑了笑。“當初是父親帶我來到這的,是他帶我見識了這片景色。他是這座學校的老師,準確地來說,曾經是……”秦玥麵帶憂傷,輕撫著天台邊的欄杆。“後來,父親不辭而別,聽說是去更大、待遇更好的城市當老師了。他丟下了天台的這片景色,丟下我和母親和這座小鎮。”夏雨聽聞不由得心頭一緊,想到了自己同樣身處異地的父親。“父親走了以後,我想過一些很衝動事。甚至也有想過乾脆從這跳下去,就這樣一走了之什的……”秦玥看著夏雨,笑容中略帶苦澀。“……不過啊,母親卻一直鼓勵我積極麵對這一切,她也為了能繼續維持著我們二人家庭拚命努力著。”“……想到這些,我也就覺得冇有什資格輕言放棄。就這樣一個人逃掉,不是顯得太過自私了嗎?”夏雨望著秦玥,麵前的少女雖然依舊強顏歡笑,但是夏雨能清楚地看到淚珠正在她微紅的眼眶打轉。“……可我還是覺得我是幸運的。我有一個好母親,而且我還在這遇到同樣能理解這片美景的你——我的知己。”天台一陣微風吹過,帶著秦玥耳邊的馬尾一晃一晃的。秦玥的一席話讓夏雨心中洶湧澎湃,但是他不卻知道該如何描述這種複雜的感情。晴朗的夜空下,兩個人就這樣暫時呆呆地對視著。夏雨從秦玥的眼中讀出了許多,他瞭解到原來即使說平日臉上總是掛著微笑的秦玥,也有一段煎熬的回憶。“哎呀,真是的,又說了一些冇用的話,真是晦氣……”秦玥打斷了這段稍帶苦澀味的寧靜。“不是的!秦玥同學,這一切都是很有意義的。我很敬佩你的勇氣……”夏雨激動地抓住了秦玥的手。秦玥的描述夏雨自然感同身受,他也明白秦玥這樣選擇的勇氣。夏雨終於再也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他也將同樣深藏在內心中的秘密吐露而儘。“夏雨同學……”夏雨突如而來的真心吐露讓秦玥一驚,不過她心中更多是高興。她很高興夏雨能夠聆聽自己傾訴不堪的過去,能夠理解自己的掙紮與抉擇。既然如此,秦玥當然冇有什理由去懷疑或嘲笑夏雨。夏雨緊握著秦玥的手,情到深處,他還想說些什。“秦玥,我……”可還未等夏雨說出口。咕咕咕,秦玥的肚子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恰巧打斷了他。“真……真是不好意思啊。夏雨同學,你剛纔想說什?”戛然而止,也讓夏雨冷靜了下來。“……冇,冇什,我剛纔正想問:咱們待會兒去小吃街吃什呢。”……雖然談話如玩笑一般中斷,但是還是讓夏雨對秦玥的瞭解更進一分。秦玥的堅強與樂觀更令他動容。夏雨也終於認識到,世間並不隻有自己生活不順。隻不過有人選擇簡單地逃避,有人卻選擇勇敢直麵。既然秦玥能做到,自己又有什理由停滯不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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